救援隊趕到時,我已經挖破手指找到了女兒的位置。
女兒的情況不容樂觀。
她被一根巨大的橫梁攔腰壓住,手指粗的鋼筋從她腹部穿出,流出的血將周圍的碎石染得一片通紅。
我哆嗦著手,想要撫去她臉上細小的碎石,可剛一觸碰。
她就含著淚,慘白著臉,衝著我微弱地哭泣道:
“媽媽,我好疼!”
“媽媽,救救我,我快要疼死了!”
我頓時淚如雨下,整顆心就像被放在滾燙地油鍋裏炸一樣疼得快要爆掉。
但又不得不強裝鎮定安慰:“小寶不哭,媽媽給你吹吹,我們一定要堅持住,爸爸馬上就到了!”
小寶的爸爸,我結婚七年的老公,王佑安,是這裏的救援隊隊長。
他英勇無敵,剛正不阿,是所有人口中的英雄。
我相信他一定能救出我的小寶。
果然話音剛落,老公就奔至我的身側,焦急地看了眼小寶,率先安撫道:
“小寶,別怕,爸爸馬上救你出去。”
我慌亂的心中頓時有了主心骨,剛要拽著他的手囑咐小心,就見他側頭看向我。
“晚秋,雙雙母女也在這,我必須先去救她們。”
“你帶著小寶堅持一會,我馬上回來。”說著站起身就要離開。
什麼?
我大腦一片空白,卻還是本能地拽住了他,邊流淚邊求道:
“不要,佑安,不要走,這次你先救小寶好嗎?“
“求求你,我求求你,小寶受了好重的傷,你走了,她會死的!”
女兒也哭著求道:“爸爸,別丟下我,小寶好疼,好疼!”
可任憑我和女兒如何求他,他還是堅定不移地甩開了我的手。
冷冷斥責道:“宋晚秋,別帶壞小寶,救人是我的職責。”說完頭也不回地奔向了他的白月光。
這已經不是王佑安第一次丟下女兒。
小寶出生那天身體孱弱住進保溫箱,我打電話讓在外地的王佑安趕過來守著女兒。
他拒絕了,他說他在執勤,他的工作不容許他擅離崗位。
我理解,可是當天我就在婦產科看到他抱著同樣剛出生的趙惜惜,笑得幸福又滿足。
那時我才明白,原來他不是不能請假,他隻是不能為了我和女兒請假。
後來,女兒在幼兒園被班上的小孩嗤笑沒有爸爸。
她很勇敢,借用老師的手機叫來了王佑安。
可最後她的爸爸卻站在了欺負她的那個孩子身後。
那個嘲笑小寶的孩子就是趙惜惜。
王佑安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偷偷把她們母女的戶口遷到了我附近的一處房產下。
他成了趙惜惜的爸爸,而我的女兒成了沒有爸爸的野種。
事後麵對我的質問,王佑安滿臉疲憊:
“雙雙她們孤兒寡母,我總得幫著她們一點!”
那時我尚有力氣跟他爭吵,現在隻剩滿目悲涼。
我愣愣地在那裏站了好久,看著王佑安很快救出了陸雙雙母女。
他一手抱著趙惜惜,一手摟著陸雙雙焦急地從我們身邊走過。
噪雜紛亂中,他一直低頭溫柔地安撫哭泣的趙惜惜,恍惚間好像那才是他用骨血孕育出來的明珠。
可我的小寶呢,滿身是血,絕望大哭,最後竟直接暈了過去。
我慌亂無措地向其他救援隊求救,卻無一例外地都被拒絕了。
“對不起,這一塊是隊長負責的,我們有自己的職責,不能越界。”
“隊長,應該很快就會趕回來的,請您在耐心等一會。”
於是,我等啊,等啊,等到三天後女兒咽氣了,都沒有看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