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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女伴男裝的太子，也是阿娘為爭得後位的棋子。

我背負著阿娘的性命和她滿心的期望，吃著最苦的藥克製著女體本能，把自己變成一個不男不女的怪物。

我知道母親犯的是欺君之罪，所以我這一生都隻有克製謹慎。

直到她有了龍鳳胎，直到二弟光鮮亮麗的站在我麵前，直到阿娘拿著廢太子詔書出現。

我才終於有了放縱的機會。

“割血削肉還母，獻太子之位以還恩，從此您與我再無瓜葛。”

“臣祝皇後娘娘從此榮光無限，前路風順。”

說完我便自刎在她麵前。

可我死後，母後卻瘋了，她點燃了整座皇宮。

—

我的母親隻是父親的妾，但好在我母親是父親登基前第一個懷孕的女人。

隻要這胎是男兒，那她便能穩坐皇後之位，正妃也不能因為她不顧尊卑而下令賜死她。

但很可惜我是女兒，生死攸關之際，母親當即就拿剪刀剪了韌帶，殺死了這裏所有侍產的仆人。

母親將我丟給嬤嬤，二話不說就為自己上妝，在父親來之前早早準備著。

阿娘和父親說我是男孩，父親認為我是上天庇佑大曆的祥瑞，當即冊封我為太子。

事後，母親緊緊抱著我，她渾身顫抖的可怕，但笑的很暖。

“阿書，娘和你都能好好活著，沒人可以傷害我們，沒有人可以傷害我的孩子。”

阿娘的淚水砸到我的臉上，雖然什麼也不懂，但這幅場景深深刻入了我的腦海。

我從小就想著，我要好好爭氣，我要護著娘。

可阿娘當上皇後後，忙的看不到影子了，後宮事務和後妃的算計搞得她身心俱疲。

再加上我這個定時炸彈的存在，阿娘看我的眼神越來越冷淡了。

我想幫阿娘所以我比誰都刻苦，五歲的時候就開始白日聽太傅講課，夜晚勤奮練武，一日隻睡三個時辰。

加上女子在力量上與男子差距很大，在一次次挑戰極限後，我終於累出問題了。

一次讀書，口中血液浸濕了竹筒，意識徹底消失前我看見的是淚水直流的宛如。

再次醒來，房間圍了一群人，連平時見不到影子的母親也來了。

母親撫摸頭頂的動作很溫柔，我心中暖意不停蕩漾。

我真的很久很久沒有感受到母親的疼愛了。

“阿書太累了阿娘心疼啊，不過沒關係阿娘帶的這個可以減少你的痛苦。”

宛如撲通地跪在地上“娘娘三思，這藥的副作用對身體傷害極大，小主人她才六歲啊。”

母親沒管她隻是一個勁地為我順發，她絕美的容顏上滿是悲傷。

“阿書也不想事發冬窗後與阿娘一起死於無人處吧，阿娘的好阿書。”

“阿娘別不開心，我會守護阿娘的。”

我毫不猶豫拿起瓷碗一飲而盡。

母親這才笑了，往我嘴裏賽蜜餞“阿娘的好阿書。”

藥很苦，可母親給的蜜餞很甜。

蜜餞成了我為數不多的愛好，我以為那是母親愛我的證明。

可我的想象卻截止在了九歲。

那年春天，桃花剛爬上樹梢，一位粉裙女孩帶著紙鳶撞到了我，我看著她與母親七分相似的麵容，頓時怔愣在原地。

對方在看清我的一瞬，本來蹙著眉更加深了，將我猛力一推。

“我說誰敢擋本公主的路，原來是你這個不男不女的孽障啊。”

她後半句壓低了聲音是對著我耳朵說的，可我卻覺得腦子一陣轟隆隆。

心中一個想法冒然出現。

我剛想問她是誰時她突然倒了下去，淚眼汪汪地祈求我不要殺她。

我疑惑抬頭時剛好看到匆匆而來的母親，久別重逢的喜悅讓我忍不住嘴角上揚。

卻在下一秒，在我不可置信的目光下，母親用盡全力扇了我一臉。

“混賬東西，你在對你妹妹做什麼！”

我扶著紅腫的臉龐，看著母親一臉心疼地攏著女孩，滿腦子都在想母親為何不告訴我有孕了，我都沒有跟在身後盡孝。

“太子殿下，就算令妹嬌縱也不至死啊，求太子看在兄妹一場的份上放過令妹！”

母親身後突然竄出一位與妹妹同樣相貌的男孩。

他看向我的眼眸滿是懼怕，小手撰緊了母親的衣裙，好像麵前的我真是什麼洪水猛獸一樣。

母親一手抱著妹妹，一手牽著弟弟，居高臨下地俯視我，眉眼間盡是怒氣。

“要不是皇兒告知本宮，本宮還不知道你居然有如此蛇蠍心腸！”

“我沒有！”

我蒼茫的想解釋，母親卻把我踹在了地上。

“太子對弟妹不義，心思歪斜，來人，家法伺候！”

我被幾個奴仆捆綁在了木板上，帶著釘子的木板重重落在我身下，一下兩下，疼的我臉色發白。

原本站在母親身後怯懦的弟弟和妹妹，在此時卻對我露出了一抹微笑，那是撲麵而來的惡意。

弟弟的口型說“太子之位是我的。”

我這才驚覺自己中了計。

我死死指著他，向母親解釋“是他，他陷害我！”

母親聞言更加怒不可遏，“胡說八道，你弟弟不過七歲孩童，他能懂些什麼！給我重重的打！”

身下的血腥味漸濃。

我大聲嘶吼相信我，可母親卻一眼都不曾留給我了。

弟弟是孩童，可我也隻有九歲啊。

我不明白為什麼母親不相信我，我不明白弟弟為什麼對我沒有一點親情。

三月的桃花被風吹的散了一地，我也好像要被吹散了。

等到行刑完我就隻吊著一口氣了，皇後規定不能有任何人扶我。

我是爬著走出後宮的，血液染紅了青石路，而這路上就遇到了貴妃的兒子，崔城。

他的笑聲震耳欲聾，“崔錦書，你也有今天啊。”

“任你再如何光鮮亮麗，到頭來也是有娘生沒娘養的雜種，你和你那個不要臉的娘都給我聽著，我總有一天會奪回被你們奪去...”

他還沒來得及說完便被我絆倒在地上。

我們扭打了在一起，血液濺的到處都是。

“真是給朕丟臉，你們眼裏還有沒有朕這個皇帝了！”

高台上的父皇火冒三丈，我的阿娘帶著她的一對兒女，坐在上麵一動不動俯視著我們。

她看著我，和看著阿貓阿狗沒什麼區別。

貴妃跪在下麵抱著她兒子寥寥無幾的傷口，哭的很梨花帶雨“太子是兄長就不知讓讓弟弟嗎，我們老二確實處處不如太子，可太子是往死裏打自己的弟弟啊。”

“是二弟先對我和母後出言不遜的。”

“陛下，可憐天下父母心啊，縱然我兒有何錯，也是我管教不周！”

護短是人的本能，可母親卻像外人，和我脫離。

父皇最近很是寵貴妃，他氣的將琉璃盞咂向我，我的額頭被砸出了血跡，此時終於有人出聲了。

“我當時也在場，可我從未在二殿下口中聽到什麼母親的不是，兄長誣陷人的伎倆未免太低俗了。”

我滿臉不可置信地看著台上出聲的親弟弟，心中像是有把火在燃燒一樣，“你以為你知道什麼？”

“放肆！”阿娘終於出麵，她站在弟弟身前，阻斷了我與弟弟的對視。

隨後她向著父皇朝拜“太子言行舉止不端，對兄弟姊妹不仁不義，是妾管教不言。”

“所以臣妾懇求陛下，對太子重罰。”

在她的懇求下父皇罰了我五十大板加禁足三個月，這期間就算我的下身被板子打的血液肆意我都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因為我沒有錯。

哪怕我的阿娘跟著他們一起指責我。

我看著旁邊一心護著兒子的貴妃，眼睛有些發酸。

我如今隻能趴在地上，連爬的力氣都沒有了，而阿娘依舊不允許任何人扶我。

“阿娘...”

我扯住她的衣袖緊緊不肯鬆手，我總覺得有什麼東西要離我而去了，我急切地想與她回到從前，可她卻厭惡地甩開了我的手，“叫母後，太子的禮儀怎麼學的！你想讓本宮成為不會教導兒女的皇後嗎，來人，把太子丟回東宮！”

宛如腫著眼睛拿雞蛋為我敷臉上的傷，臉上的心疼清晰可見。

這一刻我的心底的委屈好像找到了發泄口，那些日日夜夜都未曾壓垮我的苦難，在這一刻好像通通找到了發泄口。

“阿娘不和我說她有孕了，若不是今日我都不知我還有弟弟妹妹。”

“阿娘她怕我，她怕我因為太子位殺我的弟弟妹妹...”

“殿下隻要問心無愧，做了什麼又何必管他人相信與否呢。”

“殿下很累吧，殿下今天就好好睡一覺吧，殿下未來是要繼承大位的，所以殿下不要拘泥於這些事。”

宛如越對我心疼和溫柔，我就越想起母親眼裏的厭惡。

原來天底下真的有人不愛自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