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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藥人試藥人
半糖剛剛好

1

嬌生慣養的弟弟,查出了罕見血液病,急需大筆醫藥費。

平時待我還算有愛的父母,聽說試藥人每天可以有接近一萬的工資,

於是哭著跪在地上求我去做試藥人。

弟弟幹細胞移植成功那天,

我卻因為頻繁試藥,身體後遺症發作,搶救無效,倒在了醫院。

一牆之隔,父母抱著重獲新生的弟弟,喜極而泣。

再次睜開眼睛,我居然又回到了試藥體檢的那天。

看著中介給我精心準備的健康血液,

這一次,我反手將它們丟進了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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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介隔著玻璃,對我擠眉弄眼。

我知道,她在示意我,一定注意不要把藏在袖子裏的那幾管血液暴露了。

這次的實驗新藥是阻斷類藥物,對人體的副作用比較大,要求也很嚴格,所以前來參加試藥體檢的人並不多。

按照規定,試藥人參與完一次實驗後,至少要間隔半年以上,才可以再次參與實驗。

這一方麵是為了試藥人的身體健康考慮,防止產生不可逆轉的損傷。一方麵是為了避免新藥的實驗數據有效性被幹擾。

而三個月前,我才剛剛參加完一次試藥。

八萬塊的試藥費我連影子都沒有見到,就被父母直接轉到了自己的賬戶。

但是就在昨天,父母又接到了醫院的繳費通知。

於是他們再次跪在病房的走廊上,對著我嚎啕大哭:

“成華,你難道忍心看著親弟弟因為沒錢,得不到治療嗎?”

經驗豐富的中介,了解情況後,很快幫我弄到幾管健康血液,藏在特製的袖子裏袋內。

“放心吧,這次報名的人不多,你隻要不是明目張膽地暴露出來,麵試的人不會跟你計較的。他們也缺人。”

中介說得信心十足,這種事,她不是第一次操作了。

我漫不經心地點了下頭。

上輩子,我就是因為心軟。

明知道頻繁試藥會給自己身體帶來後遺症,但是禁不住父母的哭求和內心的僥幸,按照中介的主意,調換了體檢用的血液。

後來,後遺症發作,當我全身神經疼痛,仿佛螞蟻咬噬般在病床上打滾的時候,

父母丟給我的卻隻有一句“忍忍就好了,實在不成,找大夫開粒止疼藥。”

排隊的人不多,很快就輪到我抽血。

細長而尖利的針頭熟練地紮入我的手臂。

抽了八管血,護士才鬆開了壓脈帶。

“自己拿著,前麵右拐,標著檢驗牌子的房間,放在裏麵就好。半個小時後,看結果。”

護士嫻熟地給裝有血液的管子貼上標簽,示意我拿著離開。

慢慢踱步到拐角無人處,我取出袖子裏藏著的血液,轉頭看了眼快嵌進玻璃門上的中介。

她瘋狂點頭,示意我現在就是調換的好時機。

我扯動嘴角,因為失血顯得蒼白的臉對著她笑了笑

然後轉頭把她準備的那幾管血一一丟進了垃圾桶。

體檢結果自然是不合格。

中介捏著我的胳膊,帶到父母麵前:

“你們如果沒商量好,就不要浪費我的時間。”

“你這孩子,主意這麼大,是不是覺得戲弄我好玩?”

父親大怒,扯住我的頭發,一把把我拖到樓梯間。

蒲扇一樣地巴掌帶著破空聲,狠狠抽了過來。

我臉上頓時一片火辣,嘴角滲出一絲帶著微鹹的液體。

“體檢顯示我肝腎功能受損了。”

“之前試藥的後遺症還沒有緩解。”

我表情麻木地看著父親,試圖解釋。

他愣了一下,大掌立刻又暴風驟雨般扇了過來:

“沒有緩解怕什麼,最多這次實驗完了,休息下就可以了”

“你弟弟他沒了醫藥費,可是命都會沒有的!”

“我怎麼養了你這麼個禽獸不如的兒子。”

“養條狗,我餓的時候,還能殺了吃狗肉呢。養你有什麼用?”

父親的打罵驚動了弟弟的主治大夫。

在得知是因為沒有籌集到弟弟的醫療費後,大夫為難地道:

“你們的情況,我非常同情。但是在沒有合適的配型前,的確需要資金支持……”

“實驗組有嗎?”

我插嘴道,顧不得臉上的火辣:

“我弟弟的情況,有合適的實驗組可以進嗎?”

大夫沒想到我突然這麼詢問,詫異地打量了我幾眼:

“我可以幫你們問問我的導師,但是你們知道地,實驗組一般是在省裏或者外省,如果能夠進組,就需要……”

父親一臉疑惑地看著我。

在大夫給他解釋清楚什麼是實驗組,以及一旦進入實驗組後,就可以免費獲得專家指導和治療時,他的眼睛猛地亮了起來。

半個月後,我們得到了省裏有實驗組願意接收弟弟的通知。

“我要成華陪著我去。”

弟弟對著父母大喊。他因為疾病而瘦削的臉上,表情扭曲:

“要不是他不去試藥,我也不用受這樣的折磨。”

母親趕忙安撫地輕拍他的背:

“別激動,別激動。你哥哥肯定陪著你,你放心。”

“那我的學業怎麼辦?”我心裏冷笑著反問。

之前做試藥人,已經向學校請假過一段時間。

現在如果弟弟一定要我和他去實驗組的話,我可能會麵臨休學。

“反正家裏也沒多餘地錢供你上學了,休學吧!”

父親生氣地瞪我:

“試藥人的活兒不能停,斌斌就算進了實驗組,治療不用出錢,日常也需要買營養品。”

“我已經讓中介幫忙留心著了。學就別上了,你趁照顧斌斌的這段時間,剛好恢複下身體。”

“下次去試藥再敢搗亂,看我不打死你!”

我和母親還有弟弟來到了省中心醫院。

接收弟弟的實驗組就在這裏。

為了省錢,母親決定和弟弟擠在一張病床上。

我在病床之間的通道上鋪了層被子,準備湊合湊合。

一直躺著呻吟的弟弟突然從床上爬起來,一腳踩在被子上。

臟拖鞋在被子上留下黑色的印記。

他眨眨眼,嘴角扯著獰笑道:

“我是病人,萬一不舒服,忍不住吐在你被子上也是有可能的。”

“你最好是滾出去,睡在走廊上。”

我深深看了他幾眼,沒說什麼,抱起被子,出了病房。

一個小護士緊緊跟在我身後安慰:

“他得了這樣的病,心裏難受。發泄情緒到你身上了。”

“我見過很多病人,都是這樣的。你不要難過。”

“我們護士站背麵那裏風吹不到,晚上你可以在那裏休息。”

我對著小護士笑了笑,我怎麼會在意弟弟發脾氣和讓我睡走廊這種小事呢?

還有更重要的事,等著我呢。

中心醫院是聲名遠揚的重點醫院,甚至很多臨近省份的病人都會來這裏看病。

門診大廳每天都擠滿了人頭。

我主動提出和母親分工合作,由她打飯和在病房陪伴弟弟,我負責跑上跑下,幫弟弟排隊預約檢查和送檢測樣本。

沒用幾天,我就摸熟了整個醫院的科室分布和預約規則。

這天趁著午休,我在網絡上發布了一條信息。

“省中心醫院陪診,二十四小時不休。根據實際情況收費。有意者私聊溝通細節。另外幫忙取診斷報告,複印病曆,按次計費。快遞到付。”

是的,就算弟弟不提出,我也會跟他一起來的。

重生一次的我,想要擺脫前世的命運,可不是拒絕一次試藥就能解決問題的。

隻有永遠地擺脫這個家庭,我才能得到寧靜。

而在中心醫院當陪診,就是我計劃的第一步。

很快,我就接到了一個淩晨急診單。

老人是半夜自己打車來的。她的兒子在外地,無法陪伴,又擔心老人身體支撐不住,於是找到了我。

淩晨一點,我忍著哈欠,用輪椅推著老人在醫院裏跑上跑下。

拍片,取結果,檢查,取藥。

一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將老人送出醫院,我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我收獲了第一筆500元的陪診費。

網上做陪診服務的很多,競爭也很激烈。

但是我跟他們不一樣,他們需要預約,而我二十四小時隨時在醫院。

母親雖然偶爾會疑惑我為什麼總不在病房,但是她的心思,很快就又放回到了成斌身上。

而我的陪診服務,越來越穩定,甚至有了部分回頭客和老客戶的推薦單。

這天,我剛快遞出一份病曆,手機突然嗡嗡震動起來。

“你在什麼地方?”

電話裏那頭,母親問得急促。

“在醫院的檔案室,怎麼了?”

“你趕快來食堂,你弟弟被人欺負了。”

檔案室距離食堂很近,我趕過去的時候,弟弟正拉著一個年輕人不依不饒。

保安在一旁拉住弟弟的病號服,試圖往一邊的大廳帶。

“你弟弟胃口不好,我就帶他下來看看有什麼想吃的。”

母親眼睛紅紅地:

“誰知道餐廳人這麼多,我們還沒進來,你弟弟就被那人用輪椅撞到了。”

母親說的含含糊糊,我心裏一陣冷笑。

以弟弟從小嬌慣的性格,生病後更是天大地大我最大。

什麼被人用輪椅撞到了,怕是他先主動跟別人起了爭執吧。

“你弟弟病得這麼嚴重,大夫說了,一定不能生氣。”

說起弟弟的病情,母親突然理直氣壯起來:

“讓那人給你弟弟賠禮道歉,再一起做個ct檢查下!”

順著母親的目光,看向和弟弟爭執的人。

在看清他麵孔的一瞬,我眯起了眼,到嘴邊的話又憋了回去。

保安終於把弟弟拉到了一邊,衝我招招手,示意趕緊帶著弟弟離開。

母親還惦記著讓那人給弟弟做檢查。

我和保安齊心協力,把他們推進了電梯。

本以為事情就這麼過了,誰知午休還沒結束,弟弟的主治醫生郜大夫突然找到了我。

他把我帶到了一間閑置的辦公室。

辦公室內站著弟弟、母親和幾個警察。

“成斌家屬!”

郜大夫一臉嚴肅地看著我:

“成斌剛才午休的時候,趁人不注意,溜去骨科,和一個病人發生了爭執。”

“對方本身盆骨骨折,剛進入恢複期。事發突然,陪護的家屬也不在場。”

“成斌動手打傷了對方。”

“現在對方重新進入手術台了,具體情況要等晚一點才能確認。”

他指了指旁邊的幾個警察:

“成斌本身情況特殊,我也沒料到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根據保安描述,成斌上午就和對方的陪護家屬發生過爭執。”

“目前警方初步判斷是成斌尋釁滋事。”

我看向站在一旁的母親和弟弟。

母親眼裏還含著淚水。弟弟瞪著郜大夫,一臉的不服氣。

看那架勢,如果不是警察在場,很有可能也給郜大夫來上兩拳。

我連忙給警察和郜大夫賠禮道歉。詢問現在該如何解決。

郜大夫搖了搖手,說具體情況,等到對方手術出來之後再說。

“不過目前成斌的情況,可能無法繼續在實驗組參與實驗了。”

他惋惜的看了弟弟一眼。

重病在身,還能在醫院打架鬥毆,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嚴重違反了實驗組的規定。

醫院也是怕承擔責任的。

弟弟跳了起來,大喊道:

“不參與就不參與!你以為我喜歡當試驗品嗎?”

“我都已經聽別人說了,根本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得到最新藥物治療的!你們會給一部分人吃安慰劑!”

“回頭我們就讓成華去做別的試藥,到時候就有錢了,誰稀罕你們的藥!”

我臉色唰地變了,望向母親。

母親眼神躲閃,不敢看我。隻是慌亂地拉著弟弟,阻止他繼續胡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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