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沈晦結婚的第七年,我跟他提了離婚。
他和女秘書濃情蜜意,我與主治醫生久別重逢。
大家都說,我是他的摯愛,是他唯一的妻子。
直到後來,他高調為女秘書買下首屈一指的江景房後。
所有人都在賭我們什麼時候離婚。
而我卻在每天倒數著,遺願清單還有多少件未完成。
1
沈晦晚上招待重要客戶,從不過問的我穿上外套準備前往。
推開沉重的大門,所有人的視線朝我看了過來。
沈晦和林雨的交疊的手臂僵在半空中,不過兩秒有人緩過神來。
繼續起哄,「來,沈總和林小姐交杯酒繼續啊。」
我嘴角一抹自嘲,「打擾沈總好事,我自罰三杯......」
不等沈晦和林雨交杯酒喝完,我自顧自仰頭喝下。
許是喝的有點猛,胃裏一陣刺痛襲來。
夾了幾口菜,食不知味的塞進嘴裏。
麵前的林雨的確與二十歲的我有幾分相似。
林雨站起身,端起酒杯衝我而來。
「沈夫人,我和沈總隻是為了工作,氣氛所致...」
我推了推她的酒杯,看向沈晦,他此刻的臉色晦暗不明。
我勾唇,「是我打擾沈總雅興,望沈總莫要生氣才是。」
沈晦手中的酒盅重重的叩下,眼眸中露出一絲不耐。
「有什麼事不能回家說,非要追來這裏鬧!」
林雨看出沈晦怒意,一雙手安撫著他的後背。
「沈夫人應該是有急事,不然今晚我們就到這?」
沈晦大手一揮,「別管她,我們繼續。」
說著就要端起酒杯敬下一位。
我腹痛越發厲害,沒再和沈晦繼續糾纏,起身捂著肚子離開。
身後傳來林雨的嬌笑聲,「沈夫人,這是知趣走了啊。那沈總今晚還回去嗎?」
2
和沈晦結婚七年,無論他在外怎樣鶯鶯燕燕,我從未過問。
隻是最近他愈發過分,他和林雨的那點事情都已經鬧到他媽耳朵裏去了。
害我被老人家提醒,不要有辱門風。
更何況最近我總是被噩夢驚醒,每次醒來都猶如晃過半生,心感折磨。
便心思一沉,有意想提醒他也是該收斂點了。
可眼下肚子劇痛難忍,也隻能將此事擱置。
我強撐一路飆車到醫院,被醫生開了一堆檢查單。
幾小時後,醫生詢問我。
「叫什麼名字?」
「鄭相宜。」此時的我已經痛的滿身是汗,蜷縮在病床上。
「你多久沒排便了?」
「額......大概一周多吧。」
「剛結果出來,你腸阻梗引起的便秘,等下要灌腸。」
「你準備一下。」
醫生剛說完,我就被護士圍住。
等一切結束,折騰完回到家已經是第二天下午。
沈晦還是沒有回過家的跡象。
想來也是身側貌美秘書相伴,我這半老徐娘也不值一提。
結婚第五年,沈晦手裏的酒店生意越做越大,隨之而來的是頻繁的徹夜不歸。
後來聽聞,他身邊的秘書更替不斷。
直到兩年前,林雨的出現,沈晦就再也沒有招過新秘書。
同學好心提醒我,小心沈晦身邊人,別被偷了家還幫著他數錢。
我笑笑,他們都不知,沈晦的錢從沒讓我沾染過。
再次來到沈晦公司樓下,被前台質問是否有預約。
見自己老公都要提前預約,想來我是第一人。
撥通沈晦手機,告訴他我在門口進不去。
沒多久,林雨前來迎接我。
「沈夫人,沈總這會在忙,你先到休息室裏稍等片刻。」
前台的小女生恍然,怯懦得嘀咕著。
「誰知道沈總還有位老婆啊,我一直以為是林雨姐呢。」
「那麼消瘦蒼老,真不知道沈總看上她什麼了。」
林雨瞪了那女生一眼,轉身給我端來一杯茶。
「沈夫人,你稍等,沈總忙完就來。」
沈晦早早結束了會議,朝我走來。
他眉峰緊蹙,「什麼事不能等我回家了再說?」
「我等你一個多星期,你有回過家嗎?」
「我要離婚。」
沈晦聽見我說完,似是幻聽般終於從一堆文件中抬起頭來看向我。
「別再這鬧,這周末我抽空陪你回趟家好吧?」
「過幾天是你的生日,我給你卡裏打三十萬,你看著買不夠再和我說。」
我扯開嘴角,笑了笑。結婚七年,生日是一年比一年更要敷衍。
他生意越做越大,而打進我卡裏的數字卻是一年比一年少。
我剛想起身揮手把銀行卡甩在他臉上,卻沒在意林雨什麼時候走到了我身後。
剛衝好的意式咖啡被我打翻在地,而她一身白色西裝也沾染的不成模樣。
沈晦站起身,把我推向一邊,眼裏的著急顯而易見。
他拉起林雨的手,關切的詢問著有沒有哪裏燙傷。
這也是第一次,他在我麵前不加遮掩的關心著別的女人。
我慢慢攥緊拳頭,輕輕的笑了。
沈晦怒斥我,「趕緊和林雨道歉。」
我拿起包包,不再多看他一眼,轉身就走。
剛到樓下,手機響起。
「你好,是鄭相宜嗎?」
3
車子慢悠悠的往前開,腦中回想起剛畢業那年,我和沈晦一起去參加公益活動。
也就是那時,我們遇見了林雨。
貧瘠弱小的身體裏,那雙眼神透露出和常人不一樣的剛毅。
了解中得知,林雨幼年喪母,後被家中無情拋棄。
剛考上大學的她,即使勤工儉學多年仍無力承擔大學的學費。
眼下即將錯失大學報道的她,無助又堅毅。
興許是覺得和我有幾分相像,我在那天便鬼使神差的決意默默資助她。
而沈晦多少有些抗拒,後經不過我的執著也默許下來。
之後幾年我都是通過沈晦的賬戶定期打入林雨的賬戶。
我沒有關注過她的學習成績或畢業動向。
隻是沒想到,再次見到她。
竟是在,沈晦公司的人員招聘信息裏。
或許這一切都是一種命定的緣分吧。
汽車絲滑地停入醫院停車場,我不慌不忙的下車。
盡管醫院那邊已經催促多次。
敲了敲醫生辦公室的門,我看見一抹略微熟悉的身影。
「周子行。」
我腦海中飛速旋轉,左右思考這個熟悉的名字。
「周子行!」
眼前的周子行冷漠,一本正經的盯著電腦屏幕。
之後厲聲打斷了我即將出口的話語。
「鄭相宜,我們從你上次的檢查結果裏發現你的身體裏存在消化係統腫瘤的跡象。」
我頓了頓神,淡定的問他。
「是惡性的嗎?」
「是的,所以我們聯係你,想讓你考慮盡快住院接受治療。」
一時間,大腦空白。不斷消化著剛剛的訊息。
「那如果我不接受治療呢?」
「我希望你接受治療。」
「不治療呢?最多還能活多久?」
「半年,可能...更少。」
我失魂落魄的拿著診斷記錄,一路疾馳回家。
4
打開家門,發現沈晦居然回來了。
這兩年他事業有成,前陣子聽說他給林雨買了套江景房。
多數時候他經常在那邊,林雨會給他做飯哄他開心。
他懶洋洋的靠在落地窗前,家裏燈沒開,一個人叼著煙靜靜地站在那兒。
許是聽見我回來的動靜,他掐滅了手裏的煙,直勾勾的盯著我。
我垂著眼,從他身邊路過,卻被他一把拉住。
他眉頭緊蹙,柔聲問我。
「最近怎麼瘦了這麼多?」
語氣不似白天那般冷冽,仿佛他還是那個七年前愛我如命的男孩。
「我買了你最愛吃的那家涼糕。」
我掙脫他的手,走到桌前拿起涼糕當著他的麵扔進了垃圾桶。
沈晦臉色一變,伸手把我抵在牆壁上。
咬牙切齒地對我說,「鄭相宜,你到底什麼意思?」
我平靜的對上他的視線。
「我要離婚。」
「不可能!」
說著他埋在我的頸肩啃噬,拖著我進了臥室,狠狠地把我丟在床上。
沈晦大抵是被我氣瘋了,他像一隻失控的野獸,粗魯的撕扯著我的衣服。
心下隻覺害怕,胡亂的抓撓著他。
「沈晦!你個王八蛋!放開我!」
可沈晦絲毫沒有罷休的意思,他夾住我的腿不讓我亂蹬,一口狠狠地咬在了我的脖子上。
我痛呼出聲!
沈晦伏在我耳邊,欲要親吻我滴落的眼淚。
「你乖一點,能死嗎?」
我偏過頭,躲閃他即將吻下的唇。
他卻捏住我的下巴,再次俯身,眼見那張唇離我越來越近,他快要吻到我時。
手機卻突然響了起來。
是林雨打來的。
沈晦頓了頓,終是接了起來。
我聽見林雨在電話那頭,略帶醉意的哭腔。
「沈總,你來接我好不好。他們趁你不在,逼我喝了好多好多的酒......」
「我快撐不住了...你來接我好不好...」
沈晦聽著那邊林雨的求救,不回話,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我。
「鄭相宜,隻要你鬆口挽留我,我就不走。」
我冷笑出聲,曾幾何時,我也曾放下尊嚴挽留過他。
可他呢,沒等我話說完,匆忙掛上電話,隻剩我握著手機聽著那頭冰冷的盲音。
如今,還想讓我低下頭來,放下尊嚴,屈服於他。
「沈晦,你做夢!」
沈晦沉默片刻,忽然自嘲地笑了。
他把電話拿到耳邊,對林雨說:「等我接你回家。」
沒再多看我一眼,起身,摔門離開。
幾經折騰再也睡不著的我。
套上毛衣,走去樓下附近新開的酒吧散散心。
靠在吧台附近,要了杯酒,自顧自的喝了起來。
酒吧裏響起經典老歌,一道低沉沙啞的男聲娓娓而來,一曲完畢,周圍人拍手叫好。
我抬眼向舞台看去,台上一身黑裝扮的酷酷男人,甚是熟悉。
5
他似乎察覺到我驚詫的目光,朝我望來,眼神交彙。
我微笑應然,示意對他的欣賞。
他仍站在台上,繼續唱起,我聽著歌聲也跟著哼唱起來。
「我認識的隻有那合久的分了,沒見過分久的合...」
唱著唱著淚意湧來,自嘲的笑笑。
示意眼前的小弟給我續杯。
「少喝點,她點的記我頭上。」
不知道何時周子行從台上下來坐到我身邊。
我晃了晃酒杯,示意他幹杯喝起。
他無奈,卻與我碰了個滿懷。
「什麼時候回醫院接受治療?」
我勾唇,「周醫生,這裏可不是醫院。」
周子行攔住我將要遞到嘴邊的酒杯,「鄭相宜,你知道這件事的嚴重性。」
「那你讓我再考慮考慮。」
他頗為無奈,卻也隻得敗下陣來。
「上次在醫院,你不是裝作不認識我嗎?鼻涕行。」
我調笑似的反問他,並喊出了小學時給他起的外號。
他麵色一沉,起身,手指叩了叩桌麵。
「早點回去休息,病人少熬夜。」
我聳聳肩喝完最後一口酒,悻悻離開。
次日中午我迷迷糊糊被門外的吵鬧聲驚醒。
我從貓眼向外看去,一堆記著堆在門口嘰嘰喳喳的議論著。
「沈總昨天回來了嗎?」
「不知道啊,但是沈夫人肯定在吧,在蹲會。」
我打電話給物業,斥責他們收取昂貴的物業費卻不幹正事。
竟然放進來這麼多記者在我家門前。
很快,記者被保安驅散。
翻看手機才明白,今天一早我市龍頭企業宣布與沈晦酒店多年合作取消。
沒多久我便收拾出門去附近一家家私店,不成想卻被沒清理完的實習記者圍堵。
有個女生問我:「沈太太,請問關於沈先生和林雨的事,您有什麼想說的嗎?」
我自顧自的往前走,頭也不回地反問她。
「一個是婚內出軌的男人,另一個是知三當三的女人,你想聽我說什麼?」
那個女生追著我繼續問:「可是我聽說,你與沈先生之間早已貌合神離。」
「現在沈先生和林雨情投意合,你仍要霸占沈夫人的位置不放,還說別人是小三。」
「你不覺得,是你在欺負人嗎?」
我停下腳步,冷笑著看過去,一把抓起那個女生胸前的工作證。
我平靜地問她:「你認識林雨,對吧?」
「如果是她派你來質問我,倒不如讓她催一催沈晦什麼時候答應和我離婚。」
說完不顧女生慌亂的表情,甩開她的工作證離開。
好好的心情被她打亂,奈何店長打來電話說幾個月前我訂購的床墊終於到店。
我趕到店內,店長熱情接待我,一邊走一邊介紹床墊的功能和舒適度。
好巧不巧,我還在試床墊,迎麵卻遇見林雨挽著沈晦走了過來。
她似是沒看見我睡在一邊,在附近挑選著床品,時不時還問著沈晦的意見。
宛如一對新婚夫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