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責罰?淩殊悅心底微涼。
鬧到這般田地,她那官至鏢騎大將軍的父親無辜下了三天大獄竟然隻是責罰?
陸昭珩虛弱的咳嗽了幾聲,“就罰淩家二房主動上交全部財產到國庫,收回其皇商令,至於你嘛......”
他狹長的眼眸落在癱倒在地的淩雨歡身上,危險的氣息憑然而升,“身邊的所有下人杖斃,掌嘴百下!”
“殿下,殿下!”淩雨歡爬向陸昭衍,“淩家行商數十載,我父親作為皇商從來沒有......”
“大膽,你豈敢靠近太子殿下?”喜公公一腳踹在了淩雨歡的身上,“來人,把這個不開眼的拉出去,掌嘴!”
“七殿下,七......”淩雨歡轉而哀求的爬向陸淮恩。
陸淮恩端起茶杯,垂眸不語。
侍衛入堂,硬生生的拖走了淩雨歡。
“淩家大姑娘......”皇後在身旁老嬤嬤的攙扶下緩緩起身,“作為未來的太子妃,你應該怎樣約束自己,心裏應該清楚,本宮就罰你日日侍奉太子身側,直到太子身體康健為止。”
陸昭珩的耳朵動了一下,一臉狐疑的看向淩殊悅。
“臣女領罰。”淩殊悅重新跪在地上,不卑不亢的目送皇後離開。
“臣弟就不叨擾皇兄休息了。”陸淮恩起身,目光在兩人身上遊移,在看到陸昭珩擺手後才退出了內堂。
“孤累了,”陸昭珩在喜公公的攙扶下起身,“你先回吧。”
“殿下,”淩殊悅向前走了幾步,扶住了陸昭珩的右手,“那臣女明日再來看望殿下!”
兩人手掌相和,女子細潤的皮膚仿佛是一股暖陽,瞬間席卷了陸昭珩的手掌。
他的腳步微滯,微不可查的收回了手,冷眸看向她額頭上的傷,“退下吧。”
淩殊悅手裏一空,無奈的歎氣。
這個太子,多疑的模樣倒是跟皇帝皇後如出一轍,也難怪他對自己如此排斥,畢竟她差點就讓他成為整個京都的笑柄。
走出內堂之後,繃著的那股勁兒瞬間泄了下來,險些栽倒,翠竹忙迎了上來,扶住她,“姑娘,咱們回家。”
太子府外,陸淮恩的馬車與淩家馬車並立。
待淩殊悅走過去之時,陸淮恩撩起車簾,語調溫柔,“悅兒,今日之事,你受苦了。”
“七皇子還真是為了我這個未來嫂子操碎了心啊!”淩殊悅停住腳步,擋著他的麵戴上了手裏的帷帽。
聽著她揶揄的語調,陸淮恩表情微變,“悅兒這是怪我了?”
“七皇子,我是淩家獨女,未來的太子妃,我和太子殿下的婚事是自幼就訂下的,是聖上禦筆親點。”
“七皇子這不合時宜的關心是想抗旨不尊嗎?”
淩殊悅挺直了脊背,字字珠璣,隔著那層薄薄的麵紗,都讓陸淮恩感受到了她眼底那股子徹骨的寒意,
“今天之事,都是權宜之計,我也是為了保護悅兒。”
淩殊悅冷哼了一聲,抬腳踏上木凳,“七皇子還是留著這情種的勁頭去安撫淩雨歡吧!”
話落,馬車飛馳,留給陸淮恩的隻有馬蹄木轍帶起的一片煙塵。
這一幕悉數傳給了還在床上修養的太子陸昭珩耳中。
喜公公把藥遞給了陸昭珩,“殿下,老奴瞅著這淩姑娘倒也不像是跟七皇子有私情的樣子。”
陸昭珩推走了遞到眼前的藥湯,冷哼了一下,“不過都是坐給孤看的罷了,你還真以為那傳言是空穴來風的?”
“是,是,老奴老眼昏花,自然不如殿下耳聰目明!”喜公公把那藥湯倒在了窗邊的盆栽裏麵,“不過殿下今日之舉一定很得聖上歡心,不費一兵一卒就把那淩二爺的家產入了國庫。”
“邊境薑國騷動,危機重重,正是用錢之際,殿下真是結了聖上一大心結啊!”
陸昭珩緩緩閉上眼睛,修長的睫毛微微顫動,“父皇的心結解了,孤的心結也該解解了,傳孤密令,派人盯著我那不安分的七弟。”
“是,老奴這就去辦。”
待淩殊悅回到淩家的時候,禁衛軍已經把隔壁的淩家二房的院子圍了起來。
淩家二房本是淩老爺子的妾室所出,是淩將軍的庶出弟弟,淩老爺子過世之後,她這個二叔鬧著分家。
帶著家產搬到了他們的隔壁。
淩將軍是個寬厚的,對庶弟妹向來關照有加,這才使得二叔拿到了皇商的資格。
二十多年下來,隔壁的院子倒是比她們家這將軍府還要氣派些許。
一牆之隔,有點什麼動靜都聽的清清楚楚。
巴掌聲和淩雨歡的慘叫聲更是不絕於耳。
宮裏的嬤嬤手上都是有功夫的,別說百下了,就是幾個巴掌下去,都足以讓淩雨歡這個養尊處優的皮開肉綻了。
隻是,區區百巴掌,怎麼能比得上淩殊悅上輩子慘死,被野狗啃咬麵容的傷痛呢?
淩殊悅停住腳步,目光落向院牆,靜靜地聽著。
“呸!”翠竹朝著院牆淬了一口,“該!就該抽死她,虧我們姑娘對她這麼好,就知道背後嚼舌根子。”
“姑娘,隻是百巴掌,是不是太便宜她了?怎麼不得流放、斬首啊?”
淩殊悅收回思緒,板起臉來,“切莫胡說,若是傳出去,豈不是會說你不滿太子下的旨意?”
翠竹嚇得連忙捂嘴,“奴婢知錯了。”
薑氏聽說女兒回來了,忙不迭的趕到了淩殊悅的院子,看到她額頭上的傷後,眼淚瞬間翻湧而出,“快去叫三哥兒回來!”
“娘,悅兒沒事兒,隻要父親沒事,悅兒就沒事。”淩殊悅溫聲寬慰著。
薑氏眼下根本顧不得那麼多,隻看得見她血淋淋的額頭。
硬生生的把在外麵的三兒子叫了回來,非要確定淩殊悅並無大礙後才肯放心。
可這安穩並未停留多久,太陽剛剛打斜,西方的天上染上了灰白之時,前院就鬧騰了起來。
婦人孩子哭天喊地的聲音不斷的傳到淩殊悅的院子裏。
“哎喲老天爺啊,您怎麼這麼不開眼啊,今日我就吊死在這淩家大堂之上!”
“沒法活了,沒法活了,還有天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