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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給我訂了娃娃親，說那是他生死相托的戰友。

他怕自己死後無人照料我，就把我托付給了未婚夫一家。

但是爺爺轉業成了普通的農民，戰友卻已經身居高位。

所有人都說我是高攀了，都要讓我心懷感恩乖乖聽話。

可他們不知道，爺爺是為了救戰友才重傷，不得不轉業。

而我，也從不需要高攀別人。

……

爺爺下葬之後，我準備離開，所有的行李隻一個書包就裝滿了。

“帶上貴重物品就可以，家裏會給你準備好所有的東西。”

來接我的人語氣有點漫不經心，顯然我們家的那些東西他都看不上眼。

沒有反駁，我沉默點頭，這個書包就是我所有的行李了。

“就這些了。”

他的皮鞋在黃土地上用力蹭了兩下，起身坐到駕駛座上。

這是韓家的司機。

*

韓家老爺子是爺爺的戰友，據說曾經的關係很好，是生死之交。

十五年前，兩家定了娃娃親。

所以爺爺在去世前把我托付給了韓家。

都說韓家仁義，身處高位也不忘初心。

這些年韓老爺子一直都和爺爺有聯係，通信從沒有斷過。

爺爺也一直以為韓家是值得托付的人家，去世之前寄出了最後一封托孤信。

他走得還算安詳。

也幸好他已經看不見了。

*

韓家這些年的地位水漲船高，軍、政、商三界都有涉獵。

我和爺爺隻是普普通通的鄉下老百姓。

爺爺退伍回來就麵朝黃土背朝天，普普通通過完了一生。

他說這輩子沒什麼遺憾，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

其實也沒什麼不放心的，我總能照顧好自己。

爺爺是怕那對不靠譜的父母找過來，他怕我吃虧，畢竟我是未成年。

我今年十七歲。

“娃兒，要讀書，讀書才能走出去。”

這是爺爺在我剛上學就開始念叨的事情。

讀書，讀書，隻有讀書才能改變命運。

我把這句話深深地記在了心裏。

*

韓家的豪奢超乎想象，像極了書裏金碧輝煌的城堡。

我從沒有見過這麼大的房子，大到都能用來讓我放羊了。

我養大的兩隻羊，在爺爺的葬禮上殺了擺酒席。

我已經沒羊可以放了。

“這是錚錚吧，我是你韓爺爺。”

坐在主位的韓老爺子看見我有些激動，好像眼睛都有些紅了。

他一一給我介紹這些人，我也跟著叫人。

最後他著重給我介紹了一個男孩子。

“這是韓毅，比你大兩個月。”

這應該就是我的娃娃親未婚夫了。

剛剛我聽到別人叫他了。

我就跟著喊了一聲，“韓毅哥。”

他點了點頭，沒有寒暄的打算，有點兒冷淡。

他這樣子看起來很不滿意長輩定的娃娃親。

正好我也不太樂意。

“好孩子，以後就把這裏當成自己家，有什麼需要就直接告訴我。”

韓爺爺這麼說了，我卻不能這麼心安理得地接受。

這裏又不是我的家。

*

我不知道有錢人是不是都這樣。

他們的飯菜總要擺上滿滿一桌子，卻隻挑著吃幾口。

說吃飽了要減肥。

“不能少做一點嗎？”

我有些不解地問王媽，王媽是負責做飯的廚師。

“周小姐，家裏不缺這點錢，不用節省。”

她的表情稀鬆平常，看來是平時已經習慣了。

我搖了搖頭，想著她此時的表情有點眼熟。

對了。

和司機大叔很像。

原來他們是一家人。

飯菜每餐都有剩餘，我就想拿一些去喂周圍的流浪貓狗。

但是走了一圈都沒有碰到。

城市裏連貓貓狗狗的生活水平都比村裏的要高啊。

門衛大叔否定了我的猜測。

“有的孩子害怕這些野貓野狗，都被趕走啦。”

哦，原來城裏的生活水平也不怎麼樣。

我忽然覺得沒意思極了。

*

韓家辦事的速度很快。

我來的第二個星期，就可以去上學了。

我終於鬆了一口氣，還是學習比較有趣。

我和韓毅在一個學校，甚至專門給我們安排了同一個班。

韓爺爺囑咐他要多照顧我。

我不明白上個學為什麼還有照顧我，上學有什麼難的。

可能是我忘了說，我的成績一直都很好。

甚至可以說是非常好。

爺爺常常說我是個天才，我覺得他有點太誇張了。

韓毅前腳剛答應會照顧我，上了車又改口了。

“去學校不許說認識我，也不要來煩我。”

我點頭答應了，沒有計較他的前後不一。

當然，我也沒有提醒他——

我們是坐著一輛車來的。

韓毅在學校的人氣還挺高，大老遠我就看到學校門口掛著他名字的橫幅。

走近了一看，我都開始替他尷尬了。

“這是表白？”

原諒我見識太少，城裏人表白都是這樣的嗎？

“毅王子，我可以做你的白雪公主嗎？”

不是吧，白雪公主沒有版權的嗎？她知道你們這麼用她的名字嗎？

韓毅雖然有些不耐煩，不過對這種事情他已經習以為常了。

“看到了嗎，土老帽，你什麼時候能有她們一半漂亮再來說認識我吧。”

我：......

幸虧我沒打算承認這娃娃親。

看著他鎮定地走進學校，淡定自若地和周圍的迷妹們揮手打招呼。

我深吸了一口氣。

“司機大叔，把車停到後門吧。”

我嫌丟人。

*

現在我比韓毅還害怕別人知道我們認識，下車都有些小心翼翼。

在司機大叔的帶領下，終於辦完手續到了教室。

不過這和我想象中的教室可能不太一樣。

上課鈴明明已經響了，老師還沒來。

沒關係，可能是自習課。

教室裏一半的學生在趴著補覺，剩下的有的在聊天，有的玩遊戲，也有嘩啦嘩啦翻書的。

我可能不該來這裏的。

心裏的後悔終於一點一點冒了頭。

又被強硬壓了回去。

“誒，你是新來的同學？”

我的同桌看起來比較熱情，開始和我搭話。

她長得很可愛，皮膚白白的，眼睛很大，睫毛也好長。

就是不知道為什麼頭發卷卷的還泛黃。

“我剛轉來這裏，我們學習進度到哪裏了？”

我想問一下進度，看看需不需要補一下課。

“哇，你居然問進度，如果你落了怎麼辦？”

她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反而問了我一個新問題。

但是她的問題讓我有些驚訝。

“落了進度就補課啊。”

“哦？你家裏請了補課老師？你不去國外留學嗎？”

“老師？高中的東西還用補課老師？”

我們兩個麵麵相覷，雙雙沉默了下來。

“這裏是國際班。”

她又強調了一遍。

“這裏是國際班啊，你來國際班幹嘛？”

看得出來她真的非常不理解，執著地想要一個答案。

但是我也不知道啊。

“是別人給我安排的。”

我老老實實回答。

新同學被噎了一下。

“行吧，我叫安然，你呢？”

“我叫周錚，錚錚不屈的錚。”

*

安然成了我的第一個朋友。

她讓我趕緊轉班。

“國際班都是不參加高考的學生。”

她壓低聲音和我說悄悄話。

“我們隻需要會說英語就可以，下半年都準備出國了。”

出國都是從剛上高中就開始準備的，如果我想要出國，那肯定是來不及了。

而且我可不想出國。

我還想上Q大呢！

我去找了老師。

“你想要轉普通班？”

班主任是一個中年大叔。

發際線堪憂，啤酒肚明顯。

“對，我想參加高考。”

班主任有些納悶，也有些不理解。

“你不出國？”

我很意外，為什麼班主任會認為我要出國？

“我不出國，我要參加高考。”

我再次慶幸自己把以前的成績單都帶上了。

雖然很像是在炫耀，但是這些應該能證明我的成績。

果然，班主任看著成績單沉默了。

旁邊禿頂的數學老師也湊過來看了一眼。

“謔，數學全都是滿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