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3、

張峰皮外傷，並不嚴重，在裏麵包紮。李永誌在手術室裏縫針，李敏陪著他。

我一個人坐在醫院走廊，其實我特別討厭醫院，討厭醫院裏的消毒水的味道，討厭醫院裏壓抑昏暗的氛圍和走廊裏的綠色應急燈光。

這樣的味道困了我整整十年。

媽媽很快趕來醫院，她穿著得體的西裝，雖然是穿著高跟鞋，看到我之後卻依然跑得很快。

「欣然！嚇壞了吧欣然，不怕，媽媽在這裏。」

看到媽媽的一瞬間我的眼淚奪眶而出，我緊緊抱住媽媽，將頭深深埋在媽媽的懷裏：

「媽！我好想你......」

我有六年多沒有媽媽了，我不敢想在我瘋了的那四年裏，媽媽是怎麼樣熬過去的。

她本來可以有更好的生活，本來可以早早離開李家這個吃人的魔窟，卻因為拿不到我的撫養權，舍不得我，甚至最後喪了命。

媽媽不知道發生什麼，她隻知道我難過我委屈，於是她坐在我的身邊，用溫柔的母愛擁抱著我，一遍遍撫摸我的頭發：

「乖，不怕......媽媽永遠在......」

在媽媽溫和安全的懷抱裏，聞著熟悉的香味，那段記憶再次湧上心頭。

那是我十八歲那年，臨近高考，我沉浸在複習的緊張氣氛中，大腦極度緊繃，受不得一點刺激和外界幹擾

可此時李敏卻以這段時間總是夢到死去的丈夫為由，帶著十三歲的張峰搬進了我家，張峰住在我隔壁房間。

他們每天白天在家演其樂融融的一家人，晚上看電視的看電視，打遊戲的打遊戲。張峰打遊戲罵人的聲音折磨著我的耳朵，我忍不住讓他小點聲音，但並沒有人理會。

有一點他竟然偷偷闖進我的房間，在櫃子裏翻出我的化妝品要玩，我發現了他的舉動沒忍住訓斥了他。

沒想到他懷恨在心，一天趁我複習熟睡的時候，用粉底液將我的臉塗得慘白，甚至遮蓋住了眉毛，用在我嘴上塗了瘮人的口紅，然後將一麵鏡子舉在我麵前，將我拍醒。

本身處於精神緊繃狀態的我，被人拍醒後更是心跳加速，加上一睜眼看到一臉鬼相的自己，我竟然直挺挺暈了過去。

再醒來我就瘋了，總覺得身邊有鬼。第三視角下我明白是張峰覺得好玩，做了不少手腳，當時的我哪裏知道......

我瘋了之後的前幾年媽媽還在，帶我住出去，找了不少醫生，但沒有一點起色，我像瘋子一樣每天到處亂跑，尖叫，摔東西砸東西。

媽媽每天以淚洗麵將東西恢複原樣，然後依然陪在我的身邊。

知道第四年媽媽出了車禍，李永誌將我接了回去，帶我看了不少「醫生」，吃了各種各樣的藥，我不再發瘋，變成了會動的活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