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宋嘉陽訂婚後,他轉頭把本該出現在我們未來婚禮現場的冰河玫瑰婚戒送給了別的女人。
醫院外,記者攔住我追問。
「殷未老師,關於您親自參與設計的冰河玫瑰被未婚夫轉贈她人這件事情,您怎麼看?」
我心中詫異,但是作為公眾人物還是微笑回應。
「冰河玫瑰,聽起來很美。」
「但是——」
「我沒有未婚夫哦!」
重重記者包裹之外,宋嘉陽走出人海。
「殷未,不要鬧了。」
「聽話一點,跟我回家。」
我向後退,避開伸出的手,眼裏掩蓋不住迷茫。
「粉絲寶寶,抱歉啦!」
「我自己有家的,不能跟你回家咯!」
宋嘉陽不知道,我已經把他忘了。
在他抱著那個女孩離開那個夜晚,我出了舞台事故。
突如其來的意外沒有帶走我,隻帶走了我記憶裏的宋嘉陽。
那個曾熾熱的男孩,不再屬於我的新郎。
1
我和宋嘉陽訂婚了。
訂婚宴後,他要求我退出樂壇。
理由是宋家不太喜歡我在觀眾麵前賣唱,覺得我拋頭露麵不成樣子。
可我從不覺得對舞台的追求,是丟臉。
在認識宋嘉陽之前,我隻是一個籍籍無名的街頭流浪歌手。
花了六年,我才從角落裏走到聚光燈下。
我沒有音樂大拿做導師,從頭到尾都是我自己摸爬滾打。
喜歡我好多年的歌迷,她們看著我闖出一片天地。
路還那麼長,我不能丟下她們。
而追了整個青春的夢想啊,我又怎麼會舍得放棄?
至少,我應該也要給出一個圓滿的結局。
「不能的,我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
「新發的專輯,沒作完的曲......」
聽著我拒絕的話,他失去了耐心。
「婚不結了!」
隨後他撥通了青梅的電話,語氣溫柔得判若兩人。
「安娜,你不是說喜歡那款戒指嗎?」
「冰河玫瑰,送你了!」
「咯噔」一聲,我的心跳停了半拍,突然刺痛傳來。
我們在一起五年。
那時候他是京圈太子爺,而我隻是被掃地出門的前酒吧駐唱。
人前宋嘉陽的兄弟們都恭恭敬敬地喊我一聲「嫂子」,人後他們隻把我當成宋嘉陽養著逗弄的雀兒。
比起被圈養的金絲雀,我要拚命的多。
起初是在樂壇掀起波瀾,時至今日,我已經成了新晉小天後。
顧名思義,僅次於歌壇天後。
我一路向上,摸爬滾打。
不僅是為了年少的夢,更是為了配得上輕狂的宋嘉陽。
而在我終於有資格光明正大地站在他麵前時,他變了。
我用五年設計製作而出的玫瑰戒,再也不會出現在我的手指了。
2
從那天起,我們斷了聯係。
工作很多,忙到我足以用這些來衝淡宋嘉陽給我帶來的苦楚。
直到,陶安娜作為樂壇新秀出現在銀幕上。
無所不用其極,宋嘉陽用盡手段把屬於我的資源一點一點抽走,都堆砌給他的青梅。
無論是代言,雜誌,還是音綜。
就連我唾手可得的金曲獎,也被陶安娜一個新人輕輕鬆鬆取代。
不可置否,宋嘉陽再向我施壓。
他想要這樣卑劣的手段逼我求饒,讓我退步。
說起來好笑,我從泥潭一步一個腳印爬到頂端,沒有費他半點心思。
可現在迫不及待要把我拉下神壇的人,偏偏是他。
「宋嘉陽,你別這樣!」
我編輯好消息,猶豫了一瞬,還是發了出去。
鬥不過資本,是我的敗筆。
對麵很快就有了回應,即使是冰冷的消息,也能感觸到高高在上的語氣。
「楓庭,自己過來。」
楓庭,高級會所。
裏麵出入的大都是些少爺小姐,身家過億。
而宋嘉陽,是那裏的股東之一。
3
我到的時候,迎麵撞上了推門而出的沈倦。
沈倦一直不太喜歡我,甚至會在我出現時流露出嫌惡。
他大概是厭女,對陶安娜這個宋嘉陽千嬌萬寵的妹妹也沒有過好臉色。
「你怎麼來了?」
「這裏,好像不太需要你!」
見我出現,他脫口而出就是調侃。
沈倦是在嘲諷還是勸導對於我來說已經不重要,我來也不是為了嘩眾取寵,隻是討一個說法。
「我來找宋嘉陽。」
繞過他,我徑直推開包廂進去。
入目是一片笑聲,幾個熟麵孔互相灌著酒。
用不上我刻意去找,抱在一起的陶安娜和宋嘉陽格外顯眼。
「喲,誰家的百靈鳥跑這來了啊!」
「哪能呢,人家可是陽哥的金絲雀!」
「哎呦喂,不管什麼鳥,都得折斷了翅膀才知道聽話!」
「安娜是陽哥寵大的小公主,不比外麵的野雞好多了?」
3
他們的話,我實在不愛聽。
因為他們從來不覺得我和宋嘉陽是平等的戀愛關係,把我當做宋嘉陽的附庸。
是一朵嬌弱的菟絲花,纏著宋嘉陽吸他的血。
可是,為什麼要拿我和陶安娜做比較呢?
我和她,不一樣的。
我按耐住內心的苦楚,艱難地扯出一個牽強的笑。
「宋嘉陽,我們談談吧。」
宋嘉陽搭在陶安娜腰肢上的手沒有鬆開,另一隻手手指輕輕扣擊桌麵。
有節奏的幾聲後,他眼睛閃過玩味。
「喝了,我就和你談。」
一杯酒被推了過來,淡藍色的液體令我發怵。
宋嘉陽在笑,以那樣高高在上的姿態,看我這個跳梁小醜手足無措的模樣。
我酒精過敏,喝不了酒。
他應該知道的。
「我需要工作,能不能不要截留我的資源了?」
「宋嘉陽,你別感情用事好不好?」
真的,很幼稚。
我將那刺激的東西一飲而盡,仿佛馬上要死過去。
「不好。」
「我做什麼,你有什麼資格管!」
宋嘉陽點燃一隻煙,瞥我那一眼很是陰翳。
「我隻說和你談,可沒說要答應你什麼。」
他呼出一口氣,煙味鋪麵朝我而來。
我不喜歡酒味,更討厭煙味。
密閉的包廂裏,我幾乎是要當眾嘔吐出來。
「既然你不肯退圈,那我就隻能逼你退圈了。」
「好好做你的宋太太不好嗎?為什麼非要去做一些沒有意義的事情?」
原來宋嘉陽也知道,他這麼做是在逼我。
「是沒有意義,還是沒有利益?」
「如果我們是相愛的關係,你應該會為我考慮。」
「而不是隻想著自己,對我施加所謂以冠冕堂皇為外殼的大男子主義!」
多麼可笑,我的追求,成了他口中的無趣。
他會覺得我拋頭露麵是一個笑柄,不便提及。
我就應該老老實實嫁給他,做一個豪門太太,做他酒桌上的談資。
那陶安娜呢?
為什麼,她就可以。
因為她是姚家的千金,可以為宋氏提供更多的價值。
4
「所以,你還是不夠聽話。」
「你非要這樣想,我也沒有辦法。」
宋嘉陽突然笑了。
因為一旁的陶安娜不知道什麼時候喝醉了,小腦袋有一下沒一下地往他肩上靠。
「宋嘉陽!」
「以前的你,不是這樣的。」
酒精太過刺激,我的眼淚也不大爭氣。
「受不了了,那就滾!」
空掉的杯子被他砸在地上,碎片落在我的麵前。
一片一片,像碎掉的回憶。
五年,通通消散在靈魂裏。
我轉身抬步,身後又是那道冷冽的聲音。
「走了,就再也不用回來了。」
掌心被掐得褪了皮,我強忍著沒有回頭。
既然選擇了別離,那就沒必要再用這段感情折磨自己。
「那就,不回來了。」
包廂裏很是安靜,在座的每一位都能夠聽得一清二楚。
「好,以後安娜就是我的未婚妻!」
說著,宋嘉陽抱起眼神迷離的陶安娜,大步流星地從我身邊走過。
其他人見宋嘉陽走了,自覺沒意思,三三兩兩地離開。
走之前,還沒忘記添上幾句落井下石的話。
其實,他們錯了。
宋嘉陽對陶安娜,沒有那麼多喜歡。
不然,宋嘉陽不可能在沒能和我斷徹底的情況下就讓陶安娜陪他做出格的事。
要是兩情相悅,他們也不會到現在才在一起。
他妄想拿陶安娜來刺激我,讓我主動回到他的身邊。
他像一個幼稚的小孩,和我置氣。
可是,我愛得太累了。
他不再是那個能在街頭大雨裏聽我完整唱完一首歌的少年,而我還在雨裏唱歌。
歌我要繼續唱,聽的人很多。
他,我就不再等了。
5
「吱呀——」
門開來,癱坐在地上的我胡亂抹了一兩把淚,生怕是被打道回府的宋嘉陽看了個正著。
高大的身影將籠罩在陰影下,戲謔道。
「怎麼?」
「來的人是我,讓你失望了?」
我抬頭看過去,朦朧的淚眼裏倒映著的既然是沈倦那張玩世不恭的臉。
他本就討厭我,突然折返不是為了折辱我,還能是為了什麼呢?
情緒湧上心頭,忽的我就哭了出來。
大大小小的淚珠斷了線,一顆又一顆瘋狂地向下砸。
「你——」
在角落裏找到自己遺失的外套後,沈倦顯然傻眼了。
他就隨口這麼說了一句,哪裏知道我能有這麼大反應。
欲言又止之下,沈倦總算說話。
「你......」
「就這麼喜歡宋嘉陽?」
氣氛突然安靜,誰都沒有再言語。
過了好一會兒,我才反問他。
「那你呢?」
「你......」
「就這麼討厭我?」
沈倦對我的討厭太明目張膽,哪怕是在第一次和我見麵,宋嘉陽把我帶到他們麵前。
又哪怕是在宋嘉陽最寵我的那幾年。
我覺得,討厭和喜歡一樣,是該有理由的。
就像我愛上宋嘉陽,緣於他在大雨滂沱中為我遞來的那一支玫瑰。
他冷哼一聲,慢悠悠地開口。
「能看上宋嘉陽,你的眼光——」
「也是有夠差的。」
沈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一如我選擇性回避了他的問題。
我沉默了,沈倦也沉默了。
「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走到門口,沈倦突然叫住我。
「我沒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