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我這樣的人，哪裏還會怕沒有家人收屍呢。

我唯一的家人，和我相依為命的姐姐，早就死在這不見天光的周家了。

爹娘死得早，我和姐姐都成了孤兒，比我沒大幾歲的姐姐，當爹又當媽，把我拉扯長大，為了給我湊治病的藥錢，狠心把自己嫁給了村裏的獵戶李二牛。

原本姐姐說等她生下孩子，就會來接我過去一起住。

可等我帶著做苦力攢下的幾枚銅板去看望生產後的姐姐時，卻被姐夫打了出來。

“病秧子，別想賴上我家！你那福薄的姐姐，生了個丫頭片子，我早典給人家了去了。”

門口的河裏漂著一個瘦弱的女嬰，那是我剛出生就被掐死的外甥女。

我追到周家找姐姐，卻看見姐姐沒穿衣服渾身傷痕地被扔了出來。

姐姐死了，姐夫收了銀子喜笑顏開，保證不會告官。

可我不甘心，我的家沒了，我要這些人付出代價。

我拖著病重快死的身子，求到了蛤蟆精麵前。

我要報仇，哪怕獻祭我全部的生命。

蛤蟆精在我體內寄生了無數的卵，改變了我的身材體質。

當夜，我便敲響了姐夫的家門。

一年之後，姐夫滿心歡喜抱上了他心心念念的“兒子”，立刻變了臉，要把我典出去給他換喝酒的錢。

他哪裏知道，我求之不得呢。

第二天清晨，大娘子推開門看見了凍僵的我，臉上浮現出一抹失望。

“扔到亂葬崗去，給她丈夫送點銀子打發了。”

徐碧桃路過時，我伸手抓住了她。

“奴婢，還活著。”

徐碧桃這次真有些驚訝了，命人將我帶回了房中。

“我姑且信你一回，一年時間，你若不能懷孕，我就把你挑斷手筋腳筋，賣到最下等的窯子裏去。對了，你叫什麼？”

我笑了，一年時間，我就要你們周府，血債血償！

“奴婢名叫桃花。”

徐碧桃皺了眉：“竟又和我衝撞了，你不配叫這麼好的名字，改成菜花吧。”

我咬緊了牙關叩頭。

我姐姐叫桃夭，不知又會被她改成什麼。

也有可能，姐姐都沒來得及說出自己的名字，就以李家媳婦的名頭徹底死在了周家。

當夜，我又被送到了周員外的房裏，三更天的梆子都響了，我卻遲遲沒有出去。

徐碧桃站在門外聽著房裏曖昧羞人的動靜，恨地猛踢了房門一腳就走了。

一個月後，當徐碧桃再也忍不住想殺了我時，脈象顯示我懷孕了。

徐碧桃這才徹底信了我。

“真有幾分本事，以後你就跟在我身邊吧。”

宋嬤嬤拿來匕首和碗，割開了我的手臂放血。

一屋子的人都捂住了口鼻。

“你這血，怎麼那麼臭！”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鄉下人，幹多了粗活，就是這個樣子的，為了孩子，您忍忍吧。”

徐碧桃眼睛一轉，指了宋嬤嬤。

“奶娘，你對我最是忠心，這血，就由你先替我嘗嘗吧，不好叫別人，萬一是好東西，別便宜那群年輕丫頭。”

宋嬤嬤一聽白了臉。

她一向自認為是大娘子身邊最得臉的下人，可大娘子卻隻把她當個試藥人一般。

宋嬤嬤不情不願地喝了血，那腥臭味熏得她想吐，但到底沒出現什麼異常。

徐碧桃這才放心喝了。

我低頭暗笑。

沒人知道，在周員外最興奮的那一刻，我召喚出了第一次給他種下的已經成熟了的蛤蟆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