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夜裏,我的妻子常發出奇怪的嚶嚀。
她迷迷糊糊抱住被子,一遍遍喊著陌生的名字,還難耐的摩擦著雙腿。
我原本以為她出軌,可調查後卻是一切如常。
我始終不解。
直到偶然聽見她的夢話,才知道她出軌的對象,竟是隻現實裏看不見的夢魔!
既然這樣,那我食夢貘不弄死他們,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1。
夜深了,我想起有份文件還沒看完,躡手躡腳推開妻子的房門。
可房門打開,入眼的一幕卻讓我怔在原地。
床上的女人正難耐的摩擦著雙腿,抓著空中不存在的軀體,語調軟得能掐出水。
「還要......」
我以為餘卿雪做了春夢,剛在想要不要叫醒她。
卻聽到她千嬌百媚的喊了個陌生的名字。
「孟孟,你輕點,啊~」
寒意蔓上心頭,無形的不安突然將我包圍。
她是不是出軌了?
不怪我多想,實在是她最近太過反常。
結婚三年,我們一向睡在一起。
結果她卻突然提出我打呼嚕,她白天工作已經很累,要求我和她要分房睡。
我心疼她,選擇了妥協。
但她以前明明說過,她睡眠質量很好,我打呼嚕也不會吵醒她的。
2。
我一瞬間睡意全無。
連文件也顧不上拿,跑出陽台就打了個電話。
「林哥,幫我查個事唄。」
林軒:「你三更半夜給我打電話,該不會是嫂子出軌了吧?」
我拿不準,「不確定,你查查看,她身邊有沒有姓孟的人。」
林軒那邊哢噠一聲,似乎是點了根煙。
「怎麼,嫂子夜不歸宿了?」
我搖頭,「這倒沒有,每天都回。」
「那就奇怪了,」林軒深吸一口煙,「白天她工作挺正常的,一辦公室的人都看著呢,她怎麼可能出軌呢?」
「逸哥,查我肯定會再查——但這事,是不是你想多了?」
是我想多了嗎。
我苦笑道,「最好是我想多了。」
話音剛落,她房間那邊,忽然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響。
3。
我匆匆掛了電話往屋內趕。
推開門,就見到她睡眼惺忪的盯著我看。
聲音有著沒休息好的淡淡疲憊,和一絲微不可查的啞。
「我沒事。」
她撐著從地上爬起來,靠在床邊。
淡淡解釋道,「做噩夢了。」
我狐疑的盯著她看了好幾眼,才鬆口離開。
「行,你好好休息。」
轉身時,我注意到她的腳步有些發顫。
似乎站的不太穩。
於是我沒有走遠,而是趴在門上,聽著屋內的動靜。
「剛剛這麼激烈做什麼!」
我聽到她嗔怪著,「哪怕是在夢裏,你太狠了我也受不住呀!」
在夢裏?
我忽然意識到什麼,將手指咬出一點血珠,激活了自己的天賦。
於是,我在夢裏看到了極為荒唐的一幕。
4。
一團漆黑的影子,覆在她身上。
我知道,這是夢魔。
夢裏的餘卿雪衣衫盡開,雪白無遮無攔的袒露出來,臉頰上帶著不自然的潮紅。
指尖緊緊抓住那團黑影,隨著海浪而上下起伏著。
我幾乎用盡全身力氣,才冷靜下來。
我怕她白天工作累,已經很久沒怎麼碰她。
她也直言自己太過疲憊,希望我清心寡欲一段時間。
可沒想到,她在別的......甚至不能被稱為男人的奇怪物種身下,竟是這般饑渴難耐的模樣。
我好想現在就衝上去,將她們生吞活剝了。
可是不行。
死亡太過便宜她了。
我辛辛苦苦工作這麼多年,供她吃穿用度,給她買昂貴的禮物,還一天天挨上司的罵,總不能白受這個累。
我要她先體會我的絕望。
再在絕望中墜入深淵。
更何況還有疑惑困擾著我。
夢魔是被人創造出的生物,創造他的人,會是誰呢?
5。
第二天一早,我狀若無意般問她。
「昨晚在夢裏被人追殺了?喘得這麼厲害。」
她神色一僵,麵上血色瞬間褪去。
卻還是強撐著道,「是做噩夢了。」
「那就搬回來跟我睡。」
她眼神躲閃,「不了吧,我白天工作辛苦,你還打呼......」
我故意皺起眉,「真有這麼吵嗎?那我今晚錄個音聽聽。」
「別!」
她急忙拽住我,又很快意識到自己反應過度,悻悻放開了手。
「我搬回來就是了,老公你別生氣。」
以前我最喜歡聽她喊我老公。
每次聽了,都覺得一天的疲憊也能瞬間消除。
但此時此刻,我卻隻覺得惡心。
5。
餘卿雪去上班了。
林軒給我打來電話,「哥,我查了,她真沒有跟哪個男的多接觸過啊。」
「要我說,咱還是別疑神疑鬼的了,好好過日子最重......」
「你收她錢了?」我不耐煩的打斷,「我已經抓到人了,沒什麼事就掛了。」
「啊?」
電話那頭的林軒完全懵逼。
「不是,你等等......」
我煩得要死,直接摁斷了電話。
要不是我是食夢貘。
她這麼隱蔽的出軌,我恐怕還真發現不了。
結婚三年,我自認對她極好。
她說上班辛苦,我開好幾公裏的車去給她送飯;
她哥沉迷喝酒,誤了大事差點被抓走時,是我去保釋的人;
就連她家裏人要我辭了高薪工作,陪她在小城市這邊安家,我都沒說過一個「不」字。
善良是不是活該被人欺負啊?
既然我的愛她不稀罕要,那就嘗嘗我的恨好了。
這樣想著,手機忽然響了。
我打開一看,是她打來的電話。
6。
我剛接起來,電話那頭就傳來她壓抑的哭聲。
「老公,我胃疼。」
這是暗示我給她送飯了。
我故意裝作沒聽懂,敷衍她,「那就多喝熱水。」
她急得哭出聲,「可是,真的好痛。」
「會不會是胃出血了啊,要去醫院的吧?」
換作以前,我肯定立馬就開車去接了。
可現在,我隻是平靜的回。
「我這有工作上的事要忙,掛了。」
「啊你先忙你先忙!」
一聽到是工作,她立馬變臉。
「我沒啥事,也不是很疼。就不麻煩你跑過來接我啦!」
「老公,我是不是很省心?」
我徹底麻了。
她是怎麼能說出這話的啊?
還沒發現她出軌前,我有跟她提過要創業。
本來想著成了就榮華富貴,帶著她去環球旅行。
她也暗示過我很多次,還開玩笑的對我說。
要是成功了,股份得分她一半。
我原本還真打算給她的。
現在想想,她不就是圖我的錢嗎。
既然她這麼想要股份,那我當然是將計就計了。
7。
大概是我提了創業的事,晚上她格外熱情。
不僅追著我問這問那,還主動把被子搬回來,口口聲聲「以後我們就能財富自由了」。
我心底冷笑。
就算要自由,那也是我,不可能是我們。
大概是心裏有鬼,她今晚格外安分。
但我早就趁著她入睡,鑽到她夢裏把一切探聽了個明白。
我發動天賦往夢的深處走去。
當我看清夢魔那張臉時,胸膛裏的怒火幾乎要壓不住。
夢魔和創造它的人長得不僅一模一樣,還會與主人享有共感。
而創造這隻夢魔的......居然是我那個殺千刀的上司!
平日裏工作吹毛求疵也就罷了,還天天壓榨打工人,讓我們無償給他加班。
他倒好,天天罵我,還覬覦我的妻子!
這還是人嗎?!
我為他工作真的夠盡心盡力了。
拿這點破工資,幹著超出人類極限的活,他到底還有什麼不滿足?
不僅如此,我還探聽到他的想法。
「她的丈夫?那個廢物根本給不了她優渥的生活,趁早放手不好嗎?」
「聽說他還創業呢?我笑了,他必不可能成功的。就他那樣,一輩子都是個給人打工的命!」
「就算真走狗屎運賺了錢又怎麼樣?老婆都跟我好了,實在不行,騙她離婚跟丈夫分家產唄!」
分家產?
有命分,隻怕他們沒命拿!
8。
夢境告訴我的遠不止這些。
我愈發想知道,我妻子為什麼會跟這狗男人勾搭到一起。
讀取的記憶越多,我便越是煩躁。
我根本沒想過,平日裏看著溫溫柔柔的餘卿雪,居然對我有這麼多不滿。
「他啊?窮逼一個,要不是我還得靠著他給孩子上戶口,我早就離婚啦!」
「踩了狗屎運唄,人窩囊但架不住胎投的好啊,他父母打工一輩子給他掙來套房。」
「放心,等房子拿到手我就跟他離婚。而且他不是要創業嗎?萬一暴富了,我也得分到股份才行啊!」
餘卿雪的眼神,透出一種我從未見過的惡毒。
「還好你聰明,讓他一直加班,我就呆在夢裏跟你做。」
「神不知鬼不覺,根本發現不了。」
「他肯定想不到,他應聘公司第一天,就落入咱們的圈套了吧。也是,他那個腦子,怎麼可能想到咱倆是大學同學呢?」
「我根本不喜歡他,很久沒讓他動過我了。他碰我一下我都覺得惡心......哎呀,不說這個了!當時我跟他在一起,不是我們商量好的嗎!你瞎吃什麼醋呀。」
「啊!你輕點兒,我知道錯了——唔......」
之後的話語,變得破碎不堪。
我死死攥緊拳頭,一拳砸在了夢裏的地麵。
原來是這樣。
我剛畢業就有了高薪offer,去了外地打工。
然後因為工作上的事情遇到了她。
那時候她在我隔壁公司,下了班後總是跟我抱怨。
說上司欺負她,平時的生活還很辛苦。
男人的保護欲很輕易就被她激了起來。
我們就這樣漸漸走到一起。
到了要談婚論嫁時,她卻忽然提出要回老家發展,還要求我跟著她一起回去。
「可是這份工作不好找,」我有些為難,「要是回去,工作肯定得重新找。」
她毫不猶豫的說:「沒事兒,包在我身上。」
然後沒幾天就告訴我,給我找到了一份新的工作。
這份工作薪資水平不高,我原本想拒絕。
但她跟我說,這份工作是托朋友找的,拒絕了不好交代;還告訴我她家裏人不同意她呆在外地,要結婚就隻能留在這裏。
更何況她那段時間,還被老板pua的精神不太好,我實在心疼她,最後還是留了下來。
放棄前途換來的妻子,最後卻將我玩弄於股掌之間。
我像個傻子一樣被耍的團團轉。
我自嘲一笑。
可笑我還天天辛苦加班,自以為在為了我們的未來打拚奮鬥。
她的接近,從一開始就是有所圖謀。
忽然響起的電話鈴聲,將我的思緒從夢裏拉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