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繼父的女兒同時考上了大學。
但親媽偷偷燒了我的錄取通知書,她說家裏窮,供不起兩個孩子。
我不甘心,和他們抗爭,最終被他們下藥迷暈賣進了山裏麵。
在那裏我被折磨瘋了,最後凍死在二十二歲那年的冬天。
我猛然從床上起來,本以為這一切隻是在做夢,可剛進廚房,就看到我媽在燒錄取通知書。
......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燒我的通知書?”
我緊趕慢趕,還是沒能搶救回我的錄取通知書,我抓著我媽吳良貞的手驚叫,隨即滿心驚恐。
這話怎麼這麼熟悉,難道那不是做夢?
我媽被我的驚叫聲嚇了一跳,狠狠拍了我一巴掌,“死丫頭,一驚一乍的,差點沒嚇死我。你反正上不了大學,留著通知書有什麼用......”
我捂著腦袋躲開,質問她:“我考上了大學,憑什麼不讓我上?”
“上大學不用花錢啊,錢呢?”吳良貞翻著白眼說:“咱家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就靠著你孫叔掙的工資,供不起兩個大學生。手心手背都是肉,你是姐姐,應該讓著妹妹,你說是吧?”
是個屁!
平時也就罷了,好吃的好穿的都讓我讓著,上大學可是改變命運的機會,是能讓的嗎?
更何況,我才是她的親生女兒。
她嘴裏的妹妹孫雪怡,不過是繼父孫大全帶過來的,算年紀,也就比我小了兩個月。
算哪門子的妹妹!
以前我也曾覺得委屈,找我媽訴苦。
但我媽說她是人家的後媽,不能對不起人家,不然外人會戳她肺管子,說她這後媽當的偏心。
那時候我還替她難過,傻乎乎地覺得我媽也挺難的,是我做的不對。
但在夢裏經曆了一遭,我才明白,我媽根本沒有為難,她做著一切,讓我犧牲了那麼多,單純就是為了討好二婚丈夫孫大全。
而且我還知道,除了不讓我上大學,孫雪怡的學費他們還準備著落在我的身上。
我媽被我盯得渾身不自在,她扭了扭身子,向我說道:“這事你別怪媽,你是媽身上掉下來的肉,媽還能不偏著你?現在外頭都說讀書沒用,我覺得說的沒錯,你看看村頭胡家大丫頭,初中沒畢業就出去打工了,你看看如今他們一家穿金帶銀的,氣派的很,你比她好看,要是早點出去,肯定比她強。”
打工能讓一家人穿金帶銀?
我真想問問我媽,我這個考上985的高考生,哪裏像個傻子?
她還要再說,我說:“既然家裏沒錢,孫叔掙得也不多,孫雪怡也別上大學了,跟我一起去打工。”
聽了我的話,我媽屁股似乎被燙了一下,騰地站了起來,“小怡好不容易考上的大學,怎麼能去打工?”
我被氣笑了,“她考上大學不容易,那我就容易了?我就該去打工?況且,她隻不過考上了一個普通大專,而我考上的是985。”
“什麼985、986的,不都是大學嗎?”
我媽見說不通,就耍起了無賴,這是她一貫的伎倆。但我這回沒有慣著她,細細給她講了兩者的區別,聽得我媽臉上白一陣青一陣,都快成染坊了。
我以為終於把她說通了,沒想到她一句話就讓我破防。
“既然985這麼好,要不你讓給小怡去上吧。”
我頓覺的腦袋被雷劈了一下。
我剛才也真是昏了頭了,都能賣親生女兒去供繼女上大學,還有什麼和她再說的必要嗎?
我忍不住扇了自己兩個耳光,頓時頭腦清楚了。
我朝我媽咧嘴笑了,“你還真是聰明,不過通知書被你燒了,她想去也去不了啊。”
我媽頓時傻眼,像屁股著火了似的,著急忙慌的就跑了。
對讓孫雪怡替我上大學這事,我媽可夠上心的,也不知道跑了什麼關係,晚上回來的時候美滋滋的。
一起回來的還有得到消息的孫大全和孫雪怡。
我正在淘米,孫雪怡少見的朝我露出笑臉。
“姐,你讓我替你去上大學,真是太好了,我一定一輩子記得你的好!”
“你看看人家小怡多懂事,小冉,你得跟你妹妹多學學。”我媽在旁邊幫腔。
孫大全則說:“哪能這麼比呢?小怡隔三岔五就跟我進城去,世麵見得多,懂得多些也正常的嘛,等小冉以後去打工了,也就懂事了。小冉,孫叔說的對不對?”
對你爹!
我抓著裝淘米水的盆,不知道該不該潑這三個不要臉的。
不過我還有事需要他們解答,不停告誡自己,小不忍則亂大謀,再忍一下。
我擠出一個笑臉,衝孫大全說:“孫叔說的是,等我出去打工掙錢了,錢都寄回來,好好孝順你和我媽。”
孫大全和孫雪怡聽完,眼睛嘴巴都明顯的不屑,隻有我媽在沒心沒肺地笑。
就在這時,我突然問道:“孫叔,可惜我的通知書都被我媽燒掉了,小怡怕是去不成啊。”
“那有什麼難的,我這有......”我媽抬起手裏的檔案袋要說話,被孫大全給攔住了,他笑著說:“你有這個心就好了,放心吧,孫叔認識人,這都不是事。”
“是嗎?那太好了!”我敷衍地應了聲,眼睛在檔案袋上掃了一眼,就進廚房去做晚飯了。
在夢裏,通知書被燒後沒多久我就被賣了,所以我現在還真不知道沒了通知書該怎麼去上大學。
不過剛才看我媽的神色,估計上大學需要的證明材料都在那個檔案袋裏。
這也是下午我故意提示讓孫雪怡替我上大學的緣故。
雖然我不知道怎麼辦,但如今成了孫雪怡的事,孫大全在鎮上中學當老師,他會找門路幫我辦好的。
這不,一個下午就辦妥了。
隻要偷走那個檔案袋,我就趕緊離開這個家,天高任鳥飛了。
不過那檔案袋如此重要,孫大全和我媽肯定會防著我,所以如何偷還不能著急。
隻是按照夢裏的經曆,再過九天,會有山裏來的人住進家裏,然後我被下藥迷暈,被他們帶走,最後被折磨死。
所以留給我的時間並不多。
吃過晚飯,孫雪怡照例躺在沙發上打遊戲,孫大全嘴巴一擦,就去小賣鋪打麻將了。
我媽去給孫雪怡煮綠豆湯,出門前還不忘訓斥我,“別吃了,把碗筷收拾了,豬草也不多了,趁著天沒黑,趕緊去打一些回來,別跟你死鬼爹一樣懶。”
孫雪怡輸了一局比賽,大聲嚷嚷:“吵什麼吵,還讓不讓人好好玩遊戲了!真是沒素質!”
我媽趕緊給她道歉,狠狠瞪了我一眼才出去。
我冷冷一笑,為了別人的女兒使勁糟蹋自己女兒,真想知道她以後會落得什麼下場。
七月的天氣,白天太陽把地麵曬得白亮,也隻有晚上有風會涼快點。
三三兩兩的人坐在大榕樹下乘涼閑聊,見我提著籃筐出門,就問我:“小冉,天都快黑了,幹啥去。”
“我媽讓我去打豬草。”
“這麼晚了還去打豬草?天黑夜路可不好走,明天再去也不晚。”
我笑笑,沒有說話,繼續往山上去。
身後議論聲不斷傳來。
“嗐,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家是個啥情況,有那樣的媽,她不去咋辦?”
“吳良貞這老娘們真不是人,胳膊肘都圓的,竟往外拐,自己親生女兒多好啊,漂亮,聰明,非得一門心思巴結孫家的,你說這不是賤嗎?”
“哎,誰說不是呢,要是小冉他爹活著,咋能讓她受那麼多的罪呢,你看看這孩子,瘦得像根麻細杆,穿的衣服都是孫家閨女不要的,造孽啊!”
“少說兩句吧,要是讓吳良貞聽去,又得去你家鬧。”
“我怕她?她敢去鬧,我就拿洗腳水潑她。小冉他爹前一天還好好的跟我打招呼,睡一覺就口鼻出血死了,誰敢說沒貓膩?這老娘們屁股能幹淨才怪呢?”
......
我本來已經走出去十多米了,聽了這話,忍不住又走了回來,朝說話的胡大嬸問:“大嬸,你剛才說我爸怎麼死的?”
我爸死的時候我正好高中住校,等得了消息到家的時候已經下葬了,聽我媽說是得了急性病,如今看來,好像不是那麼回事。
胡大嬸聽我問她,嚇了一跳,連忙擺手說:“我瞎說的,你爸怎麼死的我咋能知道呢,大家說是不是?”
其他人紛紛應和,看他們的神情,似乎都知道點什麼,隻是怕沾上麻煩,沒人敢說。
我知道問不出什麼,轉身向山上走去。
隻是手中的鐮刀被我握的緊緊的。
我爸死的時候口鼻出血這麼重要的事,我媽之前都沒跟我提過。
而且我爸才走了一個月,她就把孫大全領回來結婚,當初我就覺得奇怪,如果當時我爸發現了什麼,那就完全解釋的通了。
看來拿到檔案袋也不能走,還得弄清楚我爸的死因呢。
回到家已經晚上八點多,我將豬草放下,進屋見孫雪怡不見了,隻有我媽靠在沙發上看電視。
我媽抬眼瞥了一下說:“怎麼才回來?廚房裏給你留了綠豆湯,自己去喝吧,以後可別說你媽我偏心!”
我沒走,挨著她身邊坐下,小聲問:“媽,我爸是得了什麼病走的?”
我媽像被馬蜂蟄了,猛地轉過頭來,陰沉著臉說:“是不是誰跟你說啥了?別聽他們嚼舌根爛嘴巴的,我是你媽,我最不會騙你。”
我眨眨眼,笑著說:“沒人跟我說啥,就是今天打豬草看到我爸的墳了,有點想他了。”
聽到我的話,我媽的神色明顯鬆弛了,她撇撇嘴說:“你爸那死鬼都走了四年了,活著的時候沒本事,死了有啥好想的。”
“你有想你爸的功夫,不如想想怎麼掙錢,你妹妹上大學的學費還沒著落呢。”
我心一動,問道:“她還是去上大專嗎?聽說她上的大專學費不高。”
“上什麼大專,小怡當然是去上985了,誰會放著餃子吃饅頭啊,那不是傻子嗎?”
嗬,你也知道那樣做是傻子啊,可你不就在做嗎?
被我看的發毛,她說:“你那麼看我幹什麼,你媽我還能讓你吃虧?我可是你親媽。”
我心說,這親媽還不如沒有呢!
就在這時,孫雪怡擦著眼睛走進來,她嬌滴滴向我媽說:“吳姨,聽我同學說,縣城嘉美超市又來了一批新衣服,明天你陪我去看看唄?”
說話間,她瞅了我一眼,笑嘻嘻說:“把我姐也帶上。”
我媽趕緊說:“明天咱娘倆一早就過去,肯定讓你挑個滿意的。你姐不用去,家裏牲口多,她去了沒人管,等買了新的,你挑兩件舊的給她就行了。”
“那也行。”孫雪怡朝我擠擠眼睛,故作可愛的說:“姐,明天就辛苦你了,等回頭你去我衣櫃裏挑兩件,趕緊把你這身換了,你看看,原來桃色的襯衫,如今都被你穿成白色了。”
“好,姐姐謝謝你啊!”我不動聲色地說。
第二天一早,我媽和孫雪怡打車去了縣城,孫大全騎車去了學校,家裏隻剩我自己。
我趁機把家裏翻了個遍,也沒找到昨天看到的那個檔案袋。
能藏到哪裏呢?
我一邊弄豬食一邊琢磨,忽然聽到頭頂上傳來嘰嘰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