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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婚周旋與婚周旋
珊珊得久

第1章

非婚生女

北島國際機場,到達口有著出發口不能比擬的喧鬧。國際航班淩晨抵達,時差顛倒讓重逢的歡喜減半。

行李在傳送帶上轉了一圈,才等來昏昏欲睡的工作人員。蘇禾托住腰凳,理正帶子,推著行李車,坐進一輛的士的後排。

蒼穹萬裏,星光清淺,無邊的夜色籠罩大地。車子駛離通明的燈火,被靜謐包裹著,隱入靄靄的黑暗。

“東西這麼多,沒讓家裏人來接?”

夜晚,高速公路上景色單調,甚至有些催眠。晚班司機都很健談,但也不是每位乘客都配合他破冰。

“父母年紀大,不方便。”蘇禾慢條斯理地吐出幾個字,似是客氣有禮,實則敷衍冷漠。

司機從後視鏡掃了一眼,背帶中露出小孩圓溜溜的頭。他嘴巴張了張,又無聲地合上,輕輕點頭。

看破不說破,是現代人的社交禮節。獨身女人帶著幼兒,擱頭二十年,確實反骨錚錚,現在倒也見怪不怪。而且,既然選擇如此,蘇禾就做好了被打探的準備。她哄了哄險些轉醒的孩子,自己靠著頭枕也閉上了眼。

每個人的名字都承載了生命最初的祝福。蘇禾也不例外。

五六十年代的人,幼年困難時期,中年物資匱乏,能吃飽飯就是刻在骨子裏的執念。單名取禾就是其中精髓。

隻不過,人如其名似乎難逃事與願違。名字普通的蘇禾做起事來可一點都不平凡。

三年前,她29歲,正是被催婚的好年紀。雖說與父母關係疏離,成年後就很少回家。但畢竟是獨生女,周末還是會例行公事回家吃一餐飯,而“相親”便成了逢餐必提的高頻詞。

起初,以她的條件,也還算搶手。隻是年歲漸長,敷衍推脫多了,硬通貨也成了滯銷尾單,七大姑八大姨的熱情也日漸熄滅。

“再這麼挑挑揀揀的,你就該給人當後媽了。”

孩子的終身大事毫無進展,當媽的心裏自然著急。再看女兒又瘦了一圈,蘇媽媽又不免心疼,忍不住給她添肉夾菜。她想不明白,家裏也不缺這三瓜倆棗,女孩子家家幹嘛這麼拚,老大不小還無依無靠,自己漂著。

“太多了,吃不完。”蘇禾忙擺手蓋住飯碗,又拿話逗她,“當後媽多好,省得自己生孩子。”

“你這孩子,怎麼越大越沒正形了!”蘇媽媽一聽,忙掃丈夫一眼,趁對方沒有反應又繼續說,“真不知道你一天忙什麼。”

“當然忙了,學校上課,個案谘詢,下個月還要跟係裏出國參加交流會。”

“剛回來半年,怎麼又出國?”蘇媽媽夾菜的筷子頓在半空。

“這次要去兩三年。”蘇禾兩頰塞得鼓鼓的,口齒不清地說。

“我不同意!不許去!”一直默不作聲的蘇爸爸筷子一丟,臉色鐵青地沉聲說。

“爸,表格都交了。”蘇禾眨眨眼,笑眯眯地說,“而且我成年了,自己能做主了。”

“你當我沒辦法是不是?”蘇爸爸手裏的碗磕在桌上,發出沉悶的聲音。

父女倆不歡而散,但國際交流會仍是契機。蘇禾落得清淨,也找到了“機會”堵父母的嘴。

--❤--

“蘇蘇,記得媽媽教你怎麼打招呼的?”蘇禾領著快兩歲的小女孩搖搖晃晃地走到父母跟前。

“叫……叫什麼?”聽到女兒的話,蘇媽媽磕磕巴巴地問。

這兩年多,他們聯係得少,就算過年,蘇禾也沒時間回家。蘇媽媽看著小女孩隱隱地感覺不好,又希望這次依然是女兒胡說八道。

“爺爺奶奶?還是公公婆婆?”蘇禾微微歪頭,不顯年紀的娃娃臉上漾著笑。看起來人畜無害,其實如沐春風中盡是鋒芒。

蘇媽媽的手僵在半空,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蘇爸爸氣得拂袖轉身,一聲不吭地摔上房門。

“你告訴媽媽,是不是遇到事了?這孩子……”她聲音壓得很低,刻意拉蘇禾遠離門口,生怕被鄰居聽到一星半點。

“沒有,我養得起,就生了。”蘇蘇在客廳玩,蘇禾自如地坐下來,剝開一瓣橘子。

“不行!孩子爸爸是誰?”蘇媽媽聲音高了幾度,又匆忙轉低,“你……你們必須馬上結婚!”

“她沒爸爸,也不需要爸爸。”蘇禾不緊不慢地說。

“你可真有主意,你等你爸爸出來的。”

蘇媽媽急得心裏打鼓,額頭鋪滿了細細的汗珠。但她說不過女兒,隻好小心翼翼地看眼書房,又使勁戳了戳女兒的額頭,便不再言語。

被數落一通,蘇禾卻氣定神閑。

雖然人工受孕花銷很高,但是看到蘇爸爸吃癟的表情,她知道花錢換來的是自己人生的主導權。

32歲,未婚剩女蘇禾,在外麵獨當一麵,回家也絕不畏首畏尾。

至於喜不喜歡,能不能養好,她想過,但尚不清楚。她隻知道自己不願受製於婚姻,更不願像媽媽那樣,一輩子沒有自我,還把孩子當成借口。

而剛長大一點點,蘇蘇就開始有些區別於蘇禾的遺傳特征。比如嘴甜可愛,這讓她短暫的育兒時光暫無煩惱,過得還算愜意。

--❤--

“蘇禾,蘇禾!”

突然的驚叫聲打斷了思緒,蘇禾猛地回神,此時,女兒白嫩的小臉已經憋成了紫紅色。她顧不上穿鞋,兩步繞過茶幾。

“我就……逗逗她,沒想到蘇蘇就把扣子吞進去了。”蘇媽媽聲音哽咽,手忙腳亂,不知所措。

多年沒添孩子,家裏沒有玩具。蘇蘇被外婆抱在懷裏,覺得外套扣子新奇,用手拽了幾下,剛好就掉了下來。

蘇禾惶恐地瞥了一眼,扣子是大顆的,應該卡住了氣管。再也來不及多想,她把蘇蘇飛機抱在小臂,另一隻手鉚著勁地拍背。

分秒漫長如年,不知過了多久,蘇蘇大哭著吐出異物,她才發現手臂酸麻,雙腳發軟,隻靠意誌強撐。

蘇媽媽想拍拍蘇蘇,卻被狠狠地凶了一句,“別動我女兒!”

聽到吵鬧,蘇爸爸陰著臉從書房出來,“蘇禾,你翅膀硬了是吧?你在外麵幹了什麼齷齪事,我都沒好意思說,你倒耍起威風了。”

“怎麼是我耍威風,您讓我適齡生育,我生了呀。”臉上的怒意褪去,蘇禾嗤笑出聲,“這就是你們的邏輯,因著為人父母,不管做了什麼都該被理解被原諒。我做什麼都不對。”

“蘇禾!少說話!”父女倆劍拔弩張,衝突一觸即發,蘇媽媽不得不兩邊安撫,“老蘇,別動氣!”

“我做不到我媽這樣低三下四地求男人。”蘇禾深深呼吸,極力平複情緒,“蘇校長,沒有我蘇禾,您是誰爹。”

“你是個什麼東西!”蘇爸爸顯然被觸怒,眼神中充滿憤怒和決絕,雙手緊握成拳,急於發泄情緒,隨手操起東西就砸過去,“滾出去!”

壓著宣紙的硯台擦過蘇禾的額角,掉在大理石地上留下了細細的劃痕,還碎了一角。

蘇禾愣愣地看著,抱著蘇蘇的手又緊了緊。太堅硬的東西碰在一起就是這樣兩敗俱傷。

“孩子剛回來,有話好好說。”看清飛過去的東西,蘇媽媽大驚失色,她揪著丈夫的袖子懇求,“她都這麼大了,你不要這麼罵她。”

“慈母多敗兒!這就是你養的好女兒!”

“說出國就出國,還弄回來個爹都不知道是誰的孩子。以後出門街坊四鄰看著,你覺得臉上有光是不是。”

蘇爸爸激動地拍了拍臉頰,蘇禾卻冷笑一聲,不為所動。說來說去不過就是顏麵無光,她心想,這家也是沒有待下去的必要了。

她把蘇蘇換到左手,試了幾次才提起地上的背包,頭也不回就向外走。她站在走廊,樓上樓下探頭探腦的影子都退了回去,接二連三的關門聲震得聲控燈亮了又滅,滅了又亮。

--❤--

入夜後,臨海城市是另一番景象。天空黑得像黏稠的墨汁,和沉寂的大海融為一體。周末的主幹道上車流湧動,蘇禾習慣性地開窗透氣,隻是想到座椅上熟睡的蘇蘇,剛欠開縫隙的車窗又升了上去。

養娃之後,蘇禾的生活不可避免地增加了很多瑣事。曾經時間都被工作填滿的她,不由自主地被瑣事分走一部分精力。就像常說的“一孕傻三年”,蘇禾覺得自己還不至於,卻也免不了忘這忘那。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盡管苦惱,蘇禾也能坦然接受。

臨排的車道上,一輛車緩緩地從右側靠近。白色轎跑的車窗半開,夜風吹拂男人額前的碎發,堪堪遮住投向蘇禾側顏的沉沉目光。

男人骨節分明的手指撥了幾下中控屏幕,等待的忙音過後,沒等對方開口,他直言問道,“之前說的綜藝節目,他們的邀約還在嗎?”

聽他有意走向熒幕,那頭的助理自然喜不自勝。他口若懸河地介紹項目,絮絮叨叨地講述好處,恨不能從盤古開天辟地講起。

路口的信號燈倒數讀秒,男人看著前車,蜷曲起手指,有節奏地輕敲方向盤,“有沒有收到嘉賓名單?”

紅燈轉綠,沒有上班打卡的壓力,大家都緩緩起步。而蘇禾卻使勁踩下油門,瞬間衝過路口,隻留下尾燈刺眼的紅。

男人愣了一秒鐘,隨即低笑出聲。

他完全沒留意助理提到的一串名字。人腦很擅長篩選信息,哪怕那兩個字一閃而過,也被及時地捕捉到。於是,他並語氣輕快地說,“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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