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回到掖庭

聖旨已然下達，齊疏烺迎娶蕭月嫣後，也順利晉升為了京兆府同知。

棠婉收殮了父親的屍體之後，也無心思再留在蕭修濮的身邊，幹脆自請回了掖庭，也好多照看剩餘的親眷。

得知棠婉回到掖庭，最高興的反而是徐貴妃。

她對棠婉的手藝心心念念已久，隻是人在蕭修濮身邊，她不好討要，如今棠婉回來，她便立即差了人去讓棠婉為她做菜。

兜兜轉轉，一切仿佛又回到了棠婉離開掖庭前的一天，隻是獨獨少了父親，棠婉也少了曾經支撐著她的那份希望。

“婉兒，你既回來了，徐貴妃又看中你，我們以後在掖庭中的日子也不會難過，你怎還這般愁苦呢？”

張氏看出棠婉的情緒不對，本想安撫安撫她，卻被棠婉回避了去。

“娘，我沒事。”棠婉硬扯出一個僵硬的笑來，反而顯得更為不自然了。

“我隻是想著，我們一家子，總不能在掖庭長久地住下去，是而有些苦悶罷了。”

張氏輕歎了口氣。

她已不再年輕了，如今家中遭逢如此變故，她又是自幼待在閨中的女流，想改變他們如今處境何其難為？

唯一的心願，也就是能和剩下的人平平安安過活下去罷了。

“婉兒，娘現在就求你爹能夠洗清冤屈，我們一家子人平平安安就好。其他的，無論是為平民還是為罪奴，娘都無所謂了。”

“你切記不要冒險，懂嗎？”

看著張氏一點都不知道父親去世的模樣，棠婉積蓄在眸中的淚險些要落下來。

她連忙側臉過去，偷偷用袖子擦了幹淨，才強笑道：“母親，我知道了，我先去做飯了，不然徐貴妃該等急了。”

離開房間的時候，棠婉可以說得上是落荒而逃。

站在熟悉的廚房中，棠婉連日來混亂不堪的思緒才終於安定了一點。

如今她離了蕭修濮身邊，父親定罪被斬，掖庭的人又都個個捧高踩低，想要相對安穩地生活在這，或許隻有徐貴妃能給他們一點倚仗了。

所以今日這一餐，便格外重要。

棠婉知徐貴妃遭人下毒，體中寒涼，要想補回必得是長時間滋養溫補。

她沒著急做菜，而是先讓人去藥房裏討要了些藥材來，又將它們與食材混合，做成了幾樣菜肴與糕點，親自給徐貴妃端了去。

聞到飯菜的香氣時，徐貴妃早已按捺不住，正準備動筷時被棠婉給製止了。

“徐貴妃，今日這桌菜既是由奴婢操辦，不若就讓奴婢為您布菜，如何？”

見徐貴妃沒有拒絕的意思，棠婉這才從餐盤上端出一盤菜來介紹：

“這是鮮芹百合，百合既是花，也可入藥，有安神補氣的作用，您先嘗嘗合不合口味？”

棠婉說著，夾了菜放入徐貴妃碗中。

徐貴妃本以為這種藥膳定會難以下咽，卻沒想到這鮮芹百合清甜爽脆，剛入口，便讓她眼前一亮。

棠婉又端出一碗湯：

“這是烏雞養生湯，其中添加了人參、黃芪、當歸、白芍、川芎等藥材作為輔料熬製，可補養氣血、調經止帶，正適合娘娘，娘娘今日可多喝兩碗。”

雖有鮮芹百合在先，可聽見那麼多藥材，徐貴妃還是下意識覺得口中泛苦，連帶著喝湯的動作都帶上了些試探性的意味。

可湯乍一入口，醇香鮮甜，烏雞的味道一點都沒被那些藥材給壓下去，反而讓湯的口感層次更上了一個台階。

雞肉也是軟爛入味，稍稍一抿便可脫骨。

徐貴妃覺得，她今天恐怕不止能喝兩碗，便是五碗六碗，她也絕不推辭。

“棠婉，你是如何做到中和掉這些藥材的苦味的？”

徐貴妃連喝下了一整碗烏雞湯，才來得及抬頭向棠婉問詢。

她從前不是沒吃過太醫做的藥膳，隻是那大多都是將藥材加入菜肴中烹煮，即便算不上難吃，但對於口味極為挑剔的徐貴妃來說，那些東西和豬食也無多少分別了。

棠婉邊回話，邊將菜肴一樣樣地置於徐貴妃麵前：

“其實倒也沒有多難，這烏雞肉本就鮮，隻要輔以佐料，再注意每樣藥材燉煮的時長和火候便可。”

見徐貴妃用得差不多了，棠婉才將準備好的糕點最後端了上來。

“娘娘，嘗嘗這淮山薏米紅棗糕，這道糕點補氣益血、健腎益精，娘娘平日裏也可作為茶點來用。”

這糕點中沒有摻任何苦味藥材，僅是食材本身的功效，味道更加適口，平日就算吃也不顯得多奇怪。

徐貴妃久居深宮，自然也知道棠婉如此盡心盡力為的是什麼。

待棠婉走後，她便遣人去了解了一番棠家眾人在掖庭中發生的事情，這才知那掖庭中胡主事乃是信豐侯旁支出來的人。

她為難棠家人，自也是為了蕭月嫣之事間接為難棠婉。

“既是和月嫣有關的，我同她說說便是，也不算什麼難事。”

徐貴妃說著，又讓人將蕭月嫣召了來。

“參見貴妃娘娘。”

還未待蕭月嫣將禮行完，徐貴妃便將她扶了起來。

“月嫣，我們姨甥之間哪有這麼多禮，你見我還是隻管喊姨母便好。”

蕭月嫣便乖乖應道：“姨母。”

徐貴妃笑著將她牽到方才坐過的圓桌前，拉著她坐下，又順手將糕點碟子遞到了蕭月嫣跟前。

“這是掖庭新來的廚子做的糕點，她的手藝很不錯，想來你也是會喜歡的，快嘗嘗吧。”

“能得姨母說不錯的，定是絕佳的手藝了，那我可得好好嘗嘗。”

蕭月嫣含笑拈了塊糕點，在入口的那刻，熟悉的味道讓她不由笑容一頓。

這和她上回在太子府中所吃到的味道可謂是一模一樣，能做出這樣糕點來的，隻有一人……

徐貴妃也是個人精，蕭月嫣這小姑娘雖有城府，但在她麵前，隻跟條小溪似的，裏頭有幾頭小魚都是一覽無餘。

她知蕭月嫣猜出來了，也不多做隱瞞：“這廚子做的菜我可是心愛得很，隻是她身處掖庭之中，也無甚保障。”

“我可聽說，那掖庭如今的管事，同信豐侯府有些牽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