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換我做你的債主

蘇庭嶼哼笑調侃：“你這助學貸款，還真是不便宜啊。”

下一秒，虞舟緊緊抿唇不語，低下頭。

卻引起了安易的好奇，她搭腔問道：“不便宜是多少啊？”

虞舟有點懵，偷偷瞄蘇庭嶼，就見男人唇角勾著笑，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幾百萬吧。”

她心一沉，直接說了。

安易的臉，瞬間就傻了，眼睛眨巴兩下，看看虞舟，又看看蘇庭嶼，沒鬧明白。

駱麟海也是大吃一驚：“多少？幾，幾，幾百萬？小虞，你念得是什麼學校？哪個專業那麼燒錢？哎呦喂……”

虞舟沉默。

蘇庭嶼好整以暇，半晌才解圍：“你管人家那麼多呢？她既然有本事借的到錢，自然也有本事還錢。”

話音一落。

虞舟心裏咯噔，自嘲道：何必裝腔作勢呢！好了，這次徹底丟人了。本來想一帶而過，偏偏沒料到蘇庭嶼會拆台。

這下，事情難看了。

“你剛才說快到時間了，是什麼意思？是必須要還清了嗎？不是小數目，能還上嗎？”

駱麟海的眉毛擰成一股，顯得憂心忡忡，似乎真的信了。

“……”蘇庭嶼覷了他一眼，“你那麼熱心，要給人還嗎？”

“也可以啊。我救急先給小虞還上。以後等她攢夠錢，再還我也行。”駱麟海朝蘇庭嶼挑眉，“反正是你們素影的人，逃不了。”

“……”

蘇庭嶼悶了一杯酒，辛辣上火。

虞舟聞言，僵住片刻，反應過來，連連擺手：“不用了。多謝駱總好意。我自己慢慢來，能還完的。”

她真是恨不得把舌頭咬掉，幹嘛提起這一茬嘛！

尷尬地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欸！還錢的方式有很多種。我替你還錢，你可以給我做事啊！”駱麟海衝著虞舟笑。

做事？

虞舟遲疑了。

半晌，她沒有答話，心裏盤算著自己能幫駱麟海做什麼事情？

難不成，他想套一些素影的內部信息？

應該不至於。

他和蘇庭嶼的關係看上去不一般，而且安易以前也在素影待過很久。

真想知道什麼，應該也不費勁。

那到底……

虞舟不知道說什麼，下意識想去看蘇庭嶼，剛一抬頭，目光對上，就被他冷漠到極致的眸子給嚇到了。

嘖，好凶哦。

“我明天出差，先走一步。”

突然，蘇庭嶼起身，對著駱麟海解釋一句，又轉身和安易微笑：“壽星，生日快樂。”

安易一直沒輪上說話，被蘇庭嶼如沐春風的微笑蠱惑，半天才訕訕點頭。

回過神來，蘇庭嶼已經打開包廂門離開了。

從頭到尾，他沒有看虞舟一眼。

虞舟握成拳的手，又收緊了幾分，鼻頭酸澀難受，努力眨了幾下眼睛，把蒙上的霧氣，狠心驅散。

駱麟海反而不以為意，還在對虞舟拋橄欖枝。

“怎麼樣，小虞？換我做你的債主？很劃算哦，不收利息。”

虞舟啼笑皆非。

她站起身，拿起吧台上的一瓶伏特加，又拿起三個杯子，分別倒滿。

“駱總，多謝您的好意。不過，我已經做好還款計劃。”虞舟莞爾，“先給您賠個不是，讓您費心了。”

說完，虞舟豪氣地一口悶掉了三杯酒。

“好樣的！”

周圍人注意到，紛紛起哄。

駱麟海肩膀一聳，擺手道：“英雄救美的機會，輪不上我啊！”

虞舟頓了頓，壓住喉嚨口翻起的酒精味，故作鎮靜道：“若是在項目上，素影這次能和麟海合作……”

“小虞，你可抬舉我了。也就是蘇總不在，他要是在，估計得擺臉色咯。我們公司和素影合作，是我們攀了高枝。”

虞舟配合地笑了笑，腦袋已經有些暈乎。

生日宴不是談生意的場合。

虞舟很快就借故離開。

看著人離開，一直沉默的安易終於按捺不住。

她側身貼近駱麟海，悄聲地說：“駱總，您可真是大方。可惜人家並不領情呢！”

駱麟海默不作聲地喝了一杯酒，然後重重地放下酒杯，一把掐住安易的下巴，警告道：

“安易，你怎麼越來越蠢了？還需要我提醒你，哪些話能說，哪些話爛在肚子裏？”

安易的嘴巴被擠成一坨，說出的話，連不成句，隻能勉強聽清在說：“我錯了。”

駱麟海聞言，臉色稍霽。

隨後，他倏然撩開安易的劉海，露出裏麵尚未完全脫落的血痂，狠狠地按了一下。

“應該也不用我提醒，你在馬場幹的齷齪事！怎麼？是我給的錢不夠多嗎？已經開始找下家了？姓許的，能給你多少？”

安易一陣愕然，她還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

看出她的不知所措，駱麟海又拍了拍她的臉頰，安慰道：“乖！沒有下一次了。”

“是，我記住了。”

安易哆嗦了一下，額頭下巴都痛得厲害，隻能連連點頭。

駱麟海滿意了，站起身讓服務員去推生日蛋糕。

所有人紛紛舉杯，恭賀安易生日快樂。

安易作為回禮幹了一杯，才漸漸定下心。

虞舟穿的少，一出瓊樓的大門，就被晚風吹個正著，手不由自主地環抱取暖。

迎風而立，刹那間，她就感受到酒精上頭的衝勁，怕是要醉了。

最後的一點理智，讓虞舟寧願繞著廣場走一圈，也堅決不超近路，就怕音樂噴泉沒有規矩，還會不打招呼就噴水。

當然她也不知道，就在剛才，瓊樓的管理層已經接到蘇庭嶼的要求，明天就會把噴泉拆了，改成雙龍戲珠的造景雕塑。

她踉踉蹌蹌地往外走，數著步子，一步兩步，想穿過林間小道，到外麵的大馬路，打車回家。

回家，回家……

哦，她連家也沒有了。

隻有冷冰冰的宿舍，一個人住。

當她走出一段路後，手機突然響了。

拿起來一看，是一串數字。

她清了清嗓子，努力保證咬字清晰，問候道：“孟醫生，辛苦了。”

“虞小姐，打擾了。這周您母親的情況，總體還比較穩定，就是入睡的時間越來越長了。天氣好的那幾天，護工都會帶她去公園散步，您應該也看到視頻了。”

“我能去看她嗎？”

虞舟聽到母親的近況，聲音哽咽。

孟醫生似乎有所遲疑：“她這周襲擊了護工三次，用的作畫的筆。我們隻能收走……”

“不要。”虞舟一聽就急了，“請您不要收走她的畫筆。就讓她一個人畫畫，求您了。可以不用護工隨時守著，但一定要給她畫筆。”

“虞小姐，我們會做評估，在狀態更穩定的時候，會把筆還給她。”

孟醫生一板一眼，些許的惋惜被掩飾的很好。

虞舟還在哀求，聲音開始失控。

“孟醫生，您不明白。我媽媽，她，她已經不能說話了，不能再沒收她的畫筆。她會活不下去的，求您了。”

“……”電話那頭一陣沉默，隨即，“我們會盡快評估。”

電話掛斷。

一直端著，努力克製醉意的虞舟泄了氣，頹然地跌坐在地。

虞嘉蔓被安排住在療養院裏，受到車禍的影響，她的聽力出現衰退，也不能再說話，甚至認不出所有人，包括虞舟。

情緒不穩定，經常有過激行為。

主治孟醫生，一周彙報一次情況。

條件允許下，虞舟兩周會去一趟療養院。

她的探望並不能改變什麼。

對於虞嘉蔓而言，畫筆比一切都重要。

她需要保持創作，才能保持活下去。

真要是收走她的筆，恐怕連一天都活不了。

就在虞舟心煩意亂，差點要淚奔，哭個痛快時，有人朝她伸出援手：“我送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