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救護車駛入這個小區的時候，天剛剛漸亮。陰鬱的天空裏麵，兩側的樹木與建築還是一團淡淡的輪廓，隻有前處的光亮提示著事發地點。那是警車的警燈在閃爍。

有圍觀的人群站在警戒線外麵，小心向前探頭張望，已有先到一步的人向後來者低聲描述著看到的慘狀：有一個女人跳樓了，還穿著婚紗。

救護人員在越過警戒線的時候，看到身旁的燈柱上掛了一截白紗。

警察說人是從樓上落下，先掛到了燈柱，再摔了下來。

她穿著婚紗，路燈頂端的金屬劃開了她的身體，連同一截頭紗纏在了上麵，隨後人才砸到下麵的電動車。

婚紗卷著身體，折了一個奇怪的姿勢掛在車上。

血從掛開的傷口向外噴湧，半邊的婚紗吮吸著血液，沿著針線的軌跡血水蔓延，婚紗上那些潔白如雪的圖紋已經變成血紅的花朵一瓣瓣開滿了半個身子。

確定是女性。已經死亡。身上沒有任何證件。

周圍沒有人認識她。如果有認識的，現在也認不出來了。

各式的猜測在人群中來回傳遞，在嘴巴與網絡的傳播中，慢慢走了樣，越說越離奇。

天大亮了。沉默了兩天的城市忽然起了風，積攢的積雲並沒有散去，而是化成了雨落了下來。

雨水夾雜著寒氣，這個城市因為這一場雨入冬了。

警察調取了小區監控，在雨聲之中，不停地敲開住戶的門，調查、詢問，最終確定了位置。

打開了房門進去，一室一廳的小居室，被紅色填滿了。

紅的喜字。紅的氣球。紅的床褥。

還有，紅白相交的人。

那是一名男性。他穿著白色的西裝，側身躺在那裏。

此刻白色大半都被染紅了，用盡了他全身的血。以至於他整個人泡在血泊中。

身邊桌子上，沙發上都有血噴濺的痕跡。

身上多處刀傷。致命傷在頸部與心口。

窗戶開著，那個女人應該就是從這裏下去的。旁邊扔著一柄尖刀，上麵沾滿了血跡。

辦案人員在男性屍體上找到了身份證。

身份證照片對照著屍體，確認是同一個人。

姓名：李雲何。男。漢族。

按身份證顯示，三十二歲。

辦案人員在手機通訊錄中找到最近通話的聯係人，撥了過去：

“你認識李雲何嗎？我這邊是洛城區警察局分局的工作人員。”

“你能說一下李雲何的一些身份信息嗎？”

“哦，好的。打電話給你，是想通知你一個不幸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