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故人莊的門已開了一上午，根本不見幾位客人，沈青青坐不住了，正要去正修建的徐叔宅子監工，門外忽然傳來一陣車馬聲。

沈青青與招財抬眼看去，皆是瞪大了眼睛。

隻見門外停著一輛極氣派的馬車，光是隨從前前後後就跟了不下十個，站得故人莊門前滿滿當當，引人注目。

一身紅衣，腰間持劍的楚九歌瀟灑地從馬車上跳了下來，直奔故人莊而來。

進了屋中，她先是對沈青青敷衍地抱了個拳，便雙手叉腰：“簫公子？簫雲旌簫公子呢？在下九龍鏢局長女楚九歌，求見簫公子！”

一聽簫雲旌的名字，沈青青心中頓時警鈴大作，一步跨到楚九歌麵前：“哎哎哎，找簫雲旌先跟我說，你有什麼事？”

楚九歌是個沒耐性的，見有人礙事，一把推開沈青青：“我找簫公子與你何幹啊！”

好在沈青青躲得快，卻還是踉蹌了幾下，她站穩後不由怒視楚九歌：“故人莊是我的地盤，簫雲旌是我的客人，你說與我何幹！”

二人這麼一鬧，竟將簫雲旌與宋生全鬧了出來。

早在屋中時，宋生便聽見楚九歌大吼大叫，心中不由警惕，沉著臉走下樓梯：“爺就是簫雲旌，你誰啊？”

“簫……”楚九歌剛迎上笑臉，可看清“簫雲旌”麵容的那一刻，也不由愣在原地。

半晌，她喃喃：“這便是聞名遐邇的天才書生？”

沈青青雖與她不睦，想法卻是如出一轍，想當初在賈府初見“簫雲旌”時，她也不敢相信這五大三粗的漢子竟是傳說中的天才書生。

宋生腦子向來如木杆一樣直，見找他的是女子也不見絲毫溫柔，他與簫雲旌交換個眼神後，又硬邦邦地問道：“你找我做什麼？”

楚九歌這才回過神，熱情地湊到宋生的身邊，邀請他離開故人莊，做她九龍鏢局的貴客。

在沈青青的驚怒的目光下，大小姐楚九歌為“簫雲旌”開除了一係列豐厚的條件，將宋生聽得眼睛發直，沈青青聽得心裏發慌，最後一拍桌子，就算是定了。

“隻要簫公子肯來。”她言之鑿鑿，“就是要那天上的星星，我要給公子摘來！”

沈青青冷笑著擋在宋生的麵前：“凡事要有個先來後到！徐老爺那宅子一事，我還是要多謝楚姑娘幫忙的，隻是一碼歸一碼，簫公子就住在我故人莊了！”

她心中早已打定了注意：這楚九歌這般殷勤，想必和她一樣，都將這天才書生當做吉祥物鎮宅呢。

可這到手的吉祥物，怎能說讓就讓？

楚九歌卻將手腕掰得喀嚓作響：“我楚九歌向來要什麼有什麼，要不到便用搶的，姑娘你……”

她明明生了一副英姿颯爽的美麵孔，做起表情卻如修羅一般。

沈青青下意識後退兩步，卻又生怕到手的吉祥物跑了，正挺起胸膛打算豁出去，便聽簫雲旌的聲音傳來：“說得好，能動手何必動嘴？姑娘既然能打，不如與簫公子過過招，若是贏了，他便跟你走得心甘情願！”

一聽這，沈青青急了：“他憑什麼……”

話沒說完，便見簫雲旌向她投去淡淡的目光，不知怎的，仿佛心安似的，沈青青便不再說了。

楚九歌眼睛一眯，認出了他是那日鬼宅過招的高手，勉強一拱手：“你又是哪位？你說話可算話？”

宋生抱臂：“他是我簫雲旌的好友宋生，我聽他的，你若是個練家子，咱們便比一比！”

這楚九歌是朝歌城中遠近聞名的武癡、母老虎，聽宋生應了，忙迫不及待地與他去了大院：“輸了便住我九龍鏢局！”

宋生胸有成竹：“看你是女主，我背著手與你打，你若能碰到我，便算你贏！”

二人便院中你一拳我一腳地打開了。

起初沈青青還急得不行，站在院門前不肯走，楚九歌的一招一式都叫膽戰心驚。

簫雲旌卻波瀾不驚，反而如看戲一般安慰：“放心，簫公子的功夫極好，我與他相識至今，能勝他的人少之又少。”

“是——嗎——？”沈青青懷疑地拉長了聲音。

可聽了簫雲旌這樣說，不知為何，她就又安心了幾分。

果然，這一男一女從白天打到了黑夜，沈青青瞧宋生仍是一臉的遊刃有餘，反而是楚九歌氣喘籲籲，已然沒了力氣。

眼見著楚九歌打空了一拳，人卻險些栽倒在地上，宋生爽朗一笑：“姑娘，你也算是個練家子，可還差得遠呢！”

楚九歌也不是個莽婦，她一抹頭上的汗，再看向宋生時，目光裏已多了恭敬。

“公子當真不隨我走？”她仍不死心。

眼見著宋生點頭，沈青青的一顆心這才落地。

可落地還沒個片刻，就見楚九歌徑直飛奔到沈青青麵前，拉下臉：“別以為你能留簫公子到最後！”

沈青青呲溜鑽到簫雲旌的身後，狐假虎威：“你還想怎樣啊？”

楚九歌到底還是有些忌憚簫雲旌的，她哼笑幾聲，摸出一隻鼓囊囊的錢袋：“聽說掌櫃的愛財？我能不能在你這故人莊住下？”

沈青青一愣，目光頓時就變了。

簫雲旌眼見著楚九歌是個麻煩，實在不想與她有什麼糾葛，便冷著臉輕咳一聲以作提醒。

這一咳，還真將沈青青咳得回了神，她將頭搖得如撥浪鼓一般：“我沈青青就算窮死，也絕不收你楚九歌一文錢！”

楚九歌卻看透了她眼神中的貪婪，將錢袋一倒，嘩啦啦的銀子倒在了桌上，沈青青瞪圓了眼睛，驚得說不出話來。

絕不收楚九歌一文錢的沈青青一把奪過錢袋，滿麵笑容：“歡迎九歌姑娘入住我故人莊！”

宋生嫌棄地嘖嘖兩聲，沈青青則不敢去看簫雲旌那似笑非笑的神色。

可兩個姑娘的矛盾並未因一袋銀子結束。

夜晚，在楚九歌的要求下，故人莊破天荒地擺了一桌的酒席。

楚九歌沉醉向“簫雲旌”大獻殷勤，沈青青幹脆擠到二人中間提議拚酒，就這樣你一杯我一杯地喝到了深夜。

兩個姑娘都喝得爛醉如泥，簫雲旌不得不扶著沈青青回房，宋生將楚九歌送到了樓上。

誰都沒有察覺，自楚九歌出現後，招財就沒了影子，至今都沒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