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妻子白月光陸川的兒子和我們的兒子同時被歹徒挾持。

千鈞一發之際我搶先救下了陸川的兒子。

就在我安撫小晨不要擔心媽媽馬上就來救他時，身為談判專家的妻子卻現身帶著白月光兒子直奔醫院。

我哭著哀求她不要離開救救我們的孩子。

她卻冷哼一聲：「你急什麼？警察馬上就來了！」

「你們這兩個沒用的東西害得小楓受傷就算了，居然還有臉求我幫你們談判？」

「要死趕緊死！最好死遠點兒！省得天天來煩我！」

可她卻不知道，在她們走後歹徒惱羞成怒，直接引爆了身上的炸彈。

1

伴隨著巨大的「轟隆」聲，我的身體在炸彈的威力下瞬間四分五裂，我甚至來不及痛呼出聲就失去意識墮入了無邊黑暗。

待我的意識再次回籠，我發現自己居然漂浮在空中。

我的目光越過腳下的一片混亂，定格在了滿身是血的兒子身上。

隨即身體已經先一步尖叫哀嚎著撲了上去。

我伸出顫抖的手想要觸摸兒子卻抓了個空。

整個人驀地反應過來自己已經死亡的事實。

現在的我隻是個孤魂野鬼。

我如同被釜底抽薪般癱軟在地，死前痛徹心扉的回憶如雪花般紛至遝來。

半刻鐘前兒子小晨和妻子白月光的兒子陸楓被歹徒劫持。

我強裝鎮定顫抖著手致電給身為談判專家並屢獲殊榮的妻子，同時安撫著歹徒暴躁的情緒。

趁著人群混亂歹徒分神之際我將陸楓扯了過來。

正當我準備回頭去救小晨時，反應過來的歹徒已經將小晨拽到他的刀口前。

眼看小晨的脖頸處滲出細密的血珠，我的心就像被無形的大手捏得無法呼吸。

就在我心急如焚之際妻子終於趕了過來，她無比擔憂地衝上前檢查著陸楓身上的擦傷，看都不看自己被挾持的兒子：

「小楓你流血了，快跟我去醫院！」

我腦中嗡的一聲弦響，拉住妻子的手臂，目光裏滿是哀求：

「倩倩你不能走，小晨還在他手裏，你是她親媽你不能丟下他啊。」

「媽媽救命！」小晨的呼救聲帶著哽咽的顫抖，我心痛欲裂。

妻子卻冷哼一聲，秀眉一挑：「你急什麼？警察馬上就來了！」

「你們這兩個沒用的東西害得小楓受傷就算了，居然還有臉求我幫你們談判？」

「就因為小楓沒媽你們就這樣欺負他？你們還是人嗎？」

情急之下我來不及辯解隻能放下所有尊嚴，跪下抱著她大腿，哭著哀求她：

「求你了倩倩，你走了小晨可能會死在他手裏啊。」

下一秒鋒利的高跟鞋踹向我的胸口，我來不及躲閃，整個人被踹翻在地，胸口疼得像要炸裂開來。

「要死趕緊死！最好死遠點兒！省得天天來煩我！」

劉雅倩絲毫不顧及我的淒厲的呼喊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可被刺激到的歹徒徹底癲狂起來，他獰笑著掀開衣服的露出炸藥包。

他嘴裏好像還喊著陸川的名字，可我整個人已經肝膽俱裂無力再顧及這些細枝末節。

在他點著引線的刹那，我的身體已經先一步衝出去將小晨牢牢護在身下。

身體被炸裂的疼痛仿佛近在眼前，我努力深呼吸才平複內心的恐懼和不安。

看到救援人員說小晨隻有明顯外傷並將他抬上救護車，我才終於鬆了一口氣。

不知道倩倩那邊怎麼樣了，她知道我死了會傷心難過嗎？

她會後悔當時拋下我和小晨嗎？

許是我心中執念未消，我的靈魂居然穿過山川湖泊高樓大廈來到了妻子劉雅倩身邊。

2

遠遠的我便看到妻子正一臉擔憂地盯著陸楓擦傷的胳膊，像在盯著一個易碎的珍寶。

我呼吸一滯，那是未曾落在我和小晨身上的關切和溫柔啊。

「都怪那兩個廢物害得你受驚又受傷，我真想殺了他們！」

聽到妻子的詛咒，鋪天蓋地的難過如羅網將我緊緊束縛其中，我的心臟疼的快要爆裂開來，我整個人墜入失落的深淵。

我多想告訴她，在她關心別人兒子是否安康的同時，她的丈夫已經死去，她的兒子重傷在治，她如願了啊。

可她聽不見我字字泣血的控訴，我隻能眼睜睜看著她繼續對陸楓噓寒問暖。

自從妻子的白月光陸川帶著孩子離婚回國後，我們一家人的平靜生活徹底被打破。

從此妻子眼中隻有陸川父子，我和小晨倒像個外人。

「陸川出差去了，你幫他照料小楓幾天。」

「你皺著眉頭什麼意思啊？你還是個男人嗎？連個孩子都容不下。」

「你再拉著臉咱們就離婚，你帶著你兒子給我滾蛋！一天天的給你臉了是吧？」

一字一句都像一個個鋼釘釘在我的心上，疼痛使我呼吸急促幾乎站立不穩，我好像在遭受這個世界上最嚴酷的刑罰。

可是我太愛她了，我在這個從年少就開始暗戀喜歡的女孩子身上傾注了所有的愛意。

她是作為孤兒的我內心供奉的神明。

哪怕我知道我們的婚姻隻是她與陸川賭氣的結果，我仍然甘之如飴。

隻是我沒想到自己一腔深情既然會落得如此下場。

突然一陣電話敬鈴聲打亂了我的思緒，妻子皺著眉頭接起電話。

我聽不見電話那端說了什麼，隻瞧見妻子的臉色越發難看。

隨後她一臉慍怒掛斷了電話，並把對方拉進了黑名單。

「現在的騙子可真行啊，居然裝警察告訴我雨岑死了讓我去認屍。」

「就算他真的死了，也別想我給他收屍！真是晦氣！」

妻子一臉嫌惡的表情像是一隻無形的大手，將我整個身心撕扯成無數碎片，傷心和難過在體內積攢升騰，我好像心痛得快要死去。

我沒想到劉雅倩比我想象中還要厭惡我，這對我來說無異於萬箭穿心之痛。

突然一輛救護車與我們擦肩而過。

妻子似乎感應到了什麼，她停下了腳步。

陸楓見狀撇著小嘴碰了碰她的胳膊。

她的臉上浮現前所未有的擔心與心疼，隨即大步流星離開了醫院。

兒子蒼白的臉浮現在眼前，我心痛得幾乎要滴下血來。

此刻他多麼需要父母陪伴在身邊給他鼓勵和安慰啊。

深深的自責像無孔不入的海水將我淹沒，我幾乎要溺斃其中。

4

突然一陣電話鈴聲響起，妻子接聽之後，臉上的愉悅便消失地無影無蹤。

我跟著她來到醫院，看到躺在床上已經蘇醒過來的小晨，我快要喜極而泣。

小晨看到妻子的那一刻暗淡的眼神瞬間點亮，隨即他嘴巴一撇，眼淚洶湧而出：

「媽媽！爸爸他......」

「啪！」的一記耳光將小晨打得蒙頭轉向，嘴裏的話全都堵了回去。

「你還哭！你看你把小楓害成什麼樣了！」

她指著陸楓胳膊上的擦傷，卻對小晨額頭的繃帶視而不見。

我看著兒子被打腫的麵頰，心像被捅了一刀一樣血流如柱，我本能地擋在小晨麵前護著他，我帶著哭腔祈求妻子不要再責怪小晨，他現在需要的是安慰。

可妻子抬起的手指還是穿過我的魂魄點在了小晨的腦袋上：

「火急火燎打電話喊我來就是想賣慘？我告訴你你們兩個廢物就算死了我也不會流一滴淚！」

「你跟你那個沒用的爸一樣，都是害人精！活著隻會浪費糧食！」

「爸爸他已經死了！」小晨再也壓製不住吼出了撕心裂肺的一聲。

我心中一陣陣絞痛，更多的是替兒子感到委屈，忍著心酸將他虛虛護在懷中，伸出雙手輕拍著他的背脊。

多麼希望小晨能夠感受到我的撫慰和愛意。

而妻子則在小晨的崩潰痛哭中愣在了原地。

可震驚隻在她臉上停留了不過半刻就被厭惡所代替。

「啪」的一聲又一記耳光落在了小晨臉上：

「你個謊話連篇的畜生！你看看人家小楓多乖巧真誠，你永遠也比不上他！」

「我怎麼會有你們這樣的兒子和老公，我真是造了什麼孽啊。」

妻子的話像一把把利劍捅得我鮮血直流，心中唯一的期待被狠狠擊碎，我整個人像被抽幹了力氣癱軟在地，狂風驟雨的疼痛狠狠擊打著我的身心，我再也忍不住落下淚來。

「算了阿姨，弟弟他不懂事，別跟他計較。」身側的陸楓假惺惺地勸慰著。

「哎呀你們父子兩就是太心善了，才會被人這樣欺負。」妻子嬌嗔著剜了對方一眼。

此刻惺惺相惜的兩人和滿臉淚水的小晨形對我形成了巨大的衝擊。

我整個人好像被陣陣海嘯衝擊著碾壓著，最後連帶著身體的碎片被席卷進深不見底的海購深處。

我的靈魂在叫囂在哀嚎，可是一切都被空氣吞噬個幹淨。

我恨，恨自己無能為力，無法保護自己的親生骨肉，讓他一個人在這世上抵抗所有惡意詆毀。

我怨，怨劉雅倩鐵石心腸，虎度尚且不食子，她怎麼可以對自己的親生兒子這麼冷漠無情。

我悔，悔自己識人不清，如果我當時沒有先救下陸楓，自己是不是就不會死。

紛雜的情緒將我狠狠拉扯開來，我終於忍不住嚎啕大哭，我的心也跟著下起了滂沱大雨。

5

陸楓在家中如入無人之境。

他打破了我最喜歡的花瓶，撕了小晨最喜歡的漫畫書，像一個土匪。

我恨得牙癢癢，他是不是真把這裏當成自己家了？

可看到妻子對陸楓的縱容甚至討好時我的心就像被鑿出一個個血窟窿，無孔不入的難過在我體內衝撞叫囂，心臟疼得好像下一秒就要炸裂開來。

就在我擔心醫院的小晨無人照顧時，他終於回來了。

正在吃飯的妻子和陸楓像盯著陌生人一樣盯著他。

看到小晨受傷的眼神，我的心中像被蠍子的毒尾狠狠紮了一下，痛的我幾乎踉蹌倒地。

我恨不得衝上前親手撐開劉雅倩的雙眼告訴她她的親兒子是小晨不是陸楓啊！

小晨滿臉悲傷地將一張紙質證明放在了餐桌上。

「這是爸爸的......」

「你怎麼還不知悔改在這裏弄虛作假？阿姨怎麼會有你這種兒子！」

妻子還沒來得及細看就被陸楓一把掀飛。

陸楓一臉嫌棄和妻子的無動於衷讓小晨瞬間紅了眼眶。

我站在一旁怒火中燒，恨不得衝上去一口咬死陸楓，我的心像被千萬隻螞蟻啃食撕咬，下一秒就要疼得爆裂開來。

「我要替阿姨教訓你這個不孝子！」

就在小晨試圖撿起紙張時，陸楓突然直接一拳打在了小晨纏著繃帶的額頭上，傷口瞬間裂開鮮血染紅了繃帶。

小晨本就虛弱的身體被打得癱倒在地，可他的眼神卻充滿了倔強和怨恨。

「早知道你是這種垃圾，我爸當初就應該讓你被炸得灰飛煙滅。」

「他如果知道自己是被你們一家害死的......」

下一刻更加猛烈的拳腳掩蓋了小晨虛弱的聲音。

我尖叫哀嚎著護在小晨身上，顫抖著身子想要幫孩子抵禦傷害。

可狂風驟雨般的拳打腳踢還是落在了小晨的身上。

我聽著小晨悶哼的聲瞬間肝膽俱裂，我哀嚎著跪在地上祈求陸楓停手。

我瘋了一樣給陸楓磕著頭，帶著痛哭的哀求充斥響徹雲霄。

我更是抱著妻子的雙腿聲淚俱下，哀求她能阻止陸楓。

可妻子卻隻是冷漠地暼了一眼鼻青臉腫的小晨：

「這個不聽話的東西，是該好好讓他吃點苦頭長記性了。」

寥寥幾字對我和小晨卻無異於宣判死刑。

我不敢置信般愣在原地，看著嗚咽發抖的小晨，我心中有什麼東西瞬間崩塌。

我原以為這些年的癡心付出能夠感動劉雅倩，沒想到竟是我自作多情。

她不僅厭惡我，她也討厭小晨。

可孩子是無辜的呀，她怎麼舍得呀。

我再也壓製不住心中的痛苦哀嚎出聲。

我真的好像一條可悲可憐的狗啊。

我哭哭笑笑狀若瘋癲，直到力竭癱倒在地。

我的心徹底碎成了齏粉，都不用風吹它就散了。

我躺在地板上像一潭死水般再也沒有任何反應。

除了小晨我什麼都不在意了。

我甚至沒有發覺妻子最終還是撿起了腳邊的紙張。

我冷眼看著妻子跌坐在地上，她滿臉都是不可置信。

「不會的不會的......不可能的......」

可死亡證明幾個大字像地獄的喪鐘徹底震碎了她所有的自我欺騙。

「老公啊！」她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哀嚎，眼淚像開閘的水龍頭般傾瀉而下。

「阿姨......」陸楓伸出手試圖勸慰妻子。

「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對......醫院......」

妻子卻麵露癲狂直接越過了對方跌跌撞撞衝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