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牛委屈巴巴地低下頭。
“行啊,油渣都給你,”綠蘆想著自己這具身子缺了營養,形容枯槁,前世的偉人曾經說過,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她就是有各種各樣的賺錢法子,沒有身子撐著可不行,所以她才這麼著急尋了肉鋪買肉回去吃。
肉鋪老板見生意上門,稍稍打量了一眼他們幾人的打扮,就知道這是窮人家,指了指一旁的肥肉,“就剩那麼多了。”
若是前世,綠蘆是絕對不會碰那白花花的肥肉,可是現在,這肥肉可以榨油,算是最快的補身體吃食,“我都要了。”
肉鋪老板稱了那小堆肥肉,伸出油汪汪的五根手指頭,“六十四文,最後一點了,給姑娘你取個整,六十好了。”
綠蘆磨了磨牙,這錢數實在讓她肉疼,想不到沒有規模化養殖的這個時代,吃點帶油水的肥肉都不容易,數了錢,正要遞過去,目光落在肉鋪門口的一個血赤模糊的木桶上,木桶已經臟得看不清原本的顏色,幾隻身上泛著熒光的綠頭蒼蠅繞著那桶飛舞得開心,她湊過去一瞧,樂了,也顧不得木桶散發出的惡臭,指著桶中之物,
“老板,這個桶裏的豬下水你還要不?”
肉鋪老板瞥了眼那隻木桶,“姑娘你要就送你了。”
這肮臟惡臭的豬下水他一般都是留在那裏,偶爾有家裏喂養看院惡犬的人會來買,給個一兩文錢意思一下也就拿走了。
“得嘞,老板您真大方,”綠蘆激動地上前,也顧不得那桶臟臭直接就提了起來遞給肉鋪老板。
老板一個殺豬宰羊的都沒忍住仰頭後退了一步,才接過來,拿了兩張大荷葉分別把桶裏的下水和肥肉包了,一手接錢一手遞了肉。
“您這改日要是還有下水,一定幫我留著。”綠蘆又數出兩文錢遞了過去。
肉鋪老板應了,綠蘆才把那倆荷葉包放進背簍,背上和桂家父子一起出了肉鋪。
買了肉,忙碌一天賺的八十文隻剩下可憐巴巴的三個銅板,桂叔一手牽著鐵牛,一邊欲言又止,想把綠蘆給自己的八文錢還回去,估摸著她也不會收,最終,千言萬語化作一聲歎氣。
“鐵牛,快看,小雞崽子!好可愛!”桂叔滿肚子的話沒有說出口,綠蘆也不多話,拉著鐵牛衝到了一個攤位前。這是一個老婆婆擺出來的攤位,她麵前就放著一個竹籃子,裏麵墊了幹草,幾隻黃澄澄的小雞小鴨擠著,時不時伸著脖子叫喚。
“咕咚。”
眼冒綠光的鐵牛咽了一口口水。
綠蘆無言以對,這是小雞崽,這孩子餓得連雞崽子都不放過。今日身上是沒有多餘的銅板了,綠蘆貪婪地看著小雞小鴨,腦海中勾勒出它們長大後下了鍋的樣子,最後自己也沒忍住咽了口口水。
“走,明日一定買。”綠蘆也不知道說給鐵牛聽還是說給自己聽,和桂家父子又在集市上轉悠了一圈,看這個也需要,看那個也需要,掂掂自己手中的三個銅板,綠蘆把最後的銅板花了出去,買了半升粟米。
一升未脫殼的粟五個銅板,半升卻是三個銅板。
桂叔自己家裏佃田地種稻米,交了佃租後剩下的夠一家子吃,也就沒有買,看到綠蘆拿著那可憐巴巴的半升栗,憋了半晌的話是再也憋不住了。
“綠蘆,你要是不和那肉鋪老板訂下水就好,那兩文錢加上正好買一升栗,你現在三文買半升,多不合算。”
而且綠蘆家裏就她一個活物,那茅草屋子窮得叮鐺響,連隻耗子都懶得去打秋風,她買這喂食畜生的豬下水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