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早,綠蘆就起了身,在自己半山腰的破屋子前,迎著剛剛升起的朝陽打了一套八段錦,直到身體熱烘烘起來才往山下的桂家走去。
她現在的身體太差了,連個石磨都推不動,日後種地還是個大難題。
桂婆婆和張氏正在廚灶忙活,鐵牛眼尖見綠蘆來了,趕忙上去開了柴門,“綠蘆姐,你的野葛湯怎麼浮了一層水出來了?”
他實在好奇綠蘆做的野葛糊糊,一大早起來就趴在陶罐邊上瞧,這一瞧,就瞧出了門道。昨天還渾濁的黃褐色糊糊竟然分層了,表麵是一層黃褐色的水,底下像是沉澱著什麼。
綠蘆湊過去一瞧,見葛根粉汁沉澱好了,就拿水瓢把表麵的水舀走,露出底下白色的葛根粉塊。
“哇,這是什麼?”鐵牛伸手戳了戳,留了一個手指頭坑,有點濕乎乎。
“保密。”綠蘆賣了個關子,拿麻布把已經沉澱好的葛根粉塊包裹起來,用麻繩紮緊,擰幹水分,直接在桂家的院子裏找棵樹就地懸掛在樹杈上晾著。
桂家婆媳端著早飯出來的時候,綠蘆已經把用過的陶罐洗的幹幹淨淨,擺回了原位,鐵牛站在樹下,伸著脖子瞧著樹杈上吊著的什麼東西。
“鐵牛,招呼你綠蘆姐來吃野菜粑粑。”張氏喊自己兒子,見綠蘆過來了,有點不好意思地在打了補丁的圍裙上擦擦手,“綠蘆,不好意思今天早上隻有野菜粑粑了。”
昨天晚上剩下的那一碗稀粥留給了早起出去做工的桂叔,她們娘兒仨隻吃野菜粑粑對付一餐,大米是精貴的東西,他們家也是幾天才喝一次粥。可是自己家吃是一回事,拿出來招待綠蘆又有點不好意思。
綠蘆看到石桌上放著的四個野菜粑粑,正正好,一人一個,想到昨天自己費力塞下去的野菜粑粑,好險沒把食管撕裂了,再這麼幹巴巴地吃一個,她下咽都困難。
鐵牛已經拿著野菜粑粑就著涼水開吃了,綠蘆想了想,製止了鐵牛吃第二口,“等我一會兒,綠蘆姐給你做個好喝的。”
在桂家人疑惑又好奇的目光中,綠蘆把已經掛上樹杈晾幹的葛根粉拿了下來,徑直走入廚下,取了四個陶碗,用竹刀分別切了小塊葛根粉放入陶碗中,加入一點涼水化開,正好,陶釜中還有桂婆婆燒好的水,她直接用了,一手倒滾水,一手執了竹筷飛快在碗中攪動,不一會兒,乳白色的漿水逐漸變成晶瑩剔透的肉粉色。
“來,嘗嘗。”
綠蘆把三碗調好的葛根粉遞給桂婆婆三人,自己留了一碗,見她們打量著碗中粘稠的糊狀葛根粉,知道她們擔心不能吃,自己當先吹了吹,喝了一口,滿足地眯起眼睛。
入口潤滑,沒有加糖,自帶葛根粉的清甜。
鐵牛很給麵子地嘗了一大口,放下碗的那一刹那,一雙黑豆子眼睛都亮了,不住地催張氏和桂婆婆,“娘,阿奶,你們快嘗嘗,太好喝了!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