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局顯示態度
自以為刁難了韞意的方竹,靜等著看她出醜。
綠枝走後,韞意和多杏二人商量了一個下午。
徐青決定留下,自然要努力幫太後。
但年宴要請群臣及親眷,必然需要六局攜手。
誰會聽韞太後的,尚且不明朗。
畢竟,大權還在方太妃手裏握著。
好在壽康宮裏,韞意收服了幾個得力的人。此時站在她跟前的,就是多杏觀察下來,還滿意的外殿宮女,名字叫豆蔻,打小在宮裏長大。
這回焦州之行,豆蔻也跟著去了。
她很敬佩如莊太皇太後和韞太後這樣的女子。
多杏將話傳給娘娘時,韞意還愣了一下。
“哀家是什麼樣的?”
她不過是個為了活命,四處尋靠山的可憐人。
多杏握著娘娘的手,老爺隻將娘娘當做給自己升官鋪路的物件,夫人雖然疼愛娘娘,卻不及二郎君更得寵。他生下來是個小子,就注定可以不用努力,比娘娘得到更多好的。
娘娘聰慧,學什麼都快,一點就通。
她本就是個值得人仰望和敬佩的女子。
“您心地善良,足智多謀,如今有司禮監罩著咱們壽康宮,這不都是您的功勞呐。”
“福壽宮那位,不也安生了好些日子。”
“外頭都傳您慈悲為懷,為國為民。”
韞意點了多杏的額頭一下,“也就你會哄哀家罷了。”方竹既然把年宴的事交給她,那就要做好才行。她現在也不算孤立無援,沒人應和了。
“叫豆蔻進來吧,哀家有事吩咐她。”
多杏領命出去,豆蔻今日當值,正站在廊下。
裏頭主子若是吩咐跑腿、煮茶,再或者是殿內的灑掃收拾,都是她這樣的外殿宮女來。
猛地聽見多杏姐姐叫,她忙快走幾步,跟著進了內殿以後,也不敢抬頭,跪下稱道:
“見過太後娘娘。”
韞意坐在窗下紫檀木椅子上,桌子上擺著今日新換的梅花,在白釉瓷瓶裏,開的正好。
韞意看她穩重清秀,是個可用的人,吩咐道:
“你拿著壽康宮的宮牌,往韞家走一趟。”
韞家雖然沒參加過宮裏的宴會,但韞母也結交了不少貴夫人,她名下的珍寶閣,很得勳貴夫人們的喜歡,多是來她這裏或買或定首飾。
豆蔻帶了娘娘的口信來,韞母很大方的送了一包碎銀子給她,拉著她到一旁問:“我往宮裏遞了許多次想見娘娘的帖子,都被駁回了。”
“她既然叫你出來,就說明重視你。”
“我們小門小戶的,不知道宮裏規矩。能否幫伯母問一下,是怎麼回事,她在宮中可好?”
韞母言語間盡是對女兒的擔憂和不能進宮去的疑惑,到底是她十月懷胎生下來,養到如今這個年歲的。莫不是做了太後,覺得高貴了。
她沒有誥命,進不去宮,也不好同外人打聽。
好不容易宮裏來一個人,韞母自然要問一下。
豆蔻出來時就被吩咐,宮裏什麼好的壞的,都不必和娘娘的爹娘說,隻管讓他們辦事。
最重要的是,莫要應承下什麼。
“奴婢也才調到娘娘身邊不久,夫人說的,奴婢都記下來,且等回去問過多杏姐姐。”
韞母笑著說會好生辦娘娘交代的事,讓身邊的丫鬟送她出去,想著明日就出去打聽。
豆蔻回來和娘娘一字不落的複述,又要把韞夫人賞的銀子交上去,韞意自是讓她收著。
多杏拉著她的手,親切的走了出去。
“既然是娘娘給你的,就留著吧。”
豆蔻也沒再推辭,反而拿出來一些,遞給了多杏。“要不是多杏姐姐,奴婢也沒這個福分。”
多杏哪裏會貪她這點小銀子,“就當是姐姐送給你買零嘴的,也是你有能力,日後還要辛苦。”
姐妹倆站在廊下拐角說了一會兒話,多杏想著屋裏也不能沒人伺候娘娘,就回去了。
六局做慣了大小宴會,自是有宮規流程,因而韞意讓徐掌事去拿近年來的舊例,眼瞧著去了一個時辰,還沒個人影,韞意問多杏:
“徐掌事還沒回來?”
年宴的事,其實她原本也可以去求助項琅。
但人總不能一直依靠別人而活。
而且,跑得慢會被拋棄的。
誰會願意和拖後腿的人合作。
因而,韞意才選了母家。
母親雖然更偏向二弟弟,但對她也有疼愛。總比父親那個一心想讓她吹耳邊風,升官的好。
怪不得說入宮後,家裏沒了動靜。原來是想見她的帖子被攔下了,韞意想著項琅應該不會有心管這種小事,怕還是方竹搞的鬼。
多杏也有些擔憂徐姐姐會不會受到刁難,正準備讓豆蔻去尋一下,外頭響起不小的動靜。
徐青身後跟著十來個太監,每兩個人抬著一個大箱子,韞意在窗前看著,徐青走進來稟報。
太監們先把箱子放下,朝太後那邊跪下行禮。
“是方太妃聽說您要循舊例,特意讓六局找出來的這些。”徐青在尚儀局受得苦還沒還回去,隻恨自己沒用,不能想到合適的理由拒絕。
這樣幾箱子清單賬本看完,怕是就過完年了。
人家打著一片好心的名義,怎麼好拒絕。
韞意還得給這些箱子一個去處。
“放到後殿去吧。”
反正壽康宮空著的房間多。
這邊箱子放好,那邊司禮監已經得了消息。
南平還在奇怪,“掌印,太後娘娘怎麼沒過來找您拿主意?”項琅盤腿坐在榻上,蓋著一個毛邊大氅在身上,手裏拿著一個小暖爐。
“我如何能知道。”
年關將至,各地方官會進京述職。項琅也是忙得抽不開身,對壽康宮那邊,也沒太關注。
“您說,壽康宮那邊能應付過來嗎?”
單說尚食局那位,可是和已故莊皇後關係很好的。若非掌印糟了變故,隻怕是少夫人了。
項琅看他愈發濃重的好奇,近來送錦盒的都是多杏,她漸漸也不怕進來司禮監了,偶爾和南平還會在外頭聊上幾句,莫非傳遞了什麼。
“棄子尤不可惜。”
項琅不會一味的去幫助她。
反而,他知道韞意不是瘦弱無助的小貓兒。
項琅看著矮腳桌上的奏本,最上頭是戶部尚書的辭呈。“戶部尚書要告老還鄉,怕是那位員外郎,給了他些打擊,這已經是第三份奏本了。”
戶部尚書年紀大,再經不起戶部有汙點。而位子空出來,該往上升的戶部侍郎卻不作為。
肯定是要換一個人。
倒是該看看入京的官員裏,能提拔個誰。
項琅見方釗沒批,便跟著批注了請戶部尚書再擔任幾年,朝中實在是無法離開他老人家。
外頭小太監稟報,“掌印,太後娘娘來了。”
南平麻利的走出去,看太後娘娘沒有穿著宮女的衣裳,請安行禮後,請她進來,韞意脫去外頭的披風,遞給了跟進來的多杏。
“掌印在忙?”
韞意坐在他對麵,中間隔著矮腳桌。
多杏和南平在門口站著,並沒有出去。
南平低聲問:“你家娘娘來做什麼?”
多杏撇了撇嘴:“你又不是聽不見。”
多小聲的話,也不過就這麼一間屋子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