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貪戀賭球,偷走並輸光我辛苦攢下的2萬學費。
母親卻維護哥哥,指責我:“這家將來都是你哥的,花你2萬塊怎麼了?將來你哥的彩禮還得你出呢。”
我氣得發瘋,拿著菜刀在哥哥的房間裏一頓亂砍,將他的珍藏物全部砍得稀巴爛。
離開家時,哥哥出言恐嚇:“鄭陽,我一定要弄死你!”
1
我帶著疲憊踏進家門,已是夜裏10點鐘。
歐洲杯正好開場,鄭耀正聚精會神地盯著球賽。
鄧梅英守護在鄭耀身邊,正將一顆顆剝了皮的葡萄送進鄭耀嘴裏。
她冷冷瞥了我一眼,下巴往餐桌的方向抬了抬,下了命令。
“桌上給你留了飯菜,吃完記得把廚房的碗洗了。”
照例,餐桌上仍是清湯寡水的殘羹剩飯。
但我知足了。
對此刻的我來說,沒有什麼是比省下一頓飯錢更重要的。
中午店裏爆單,我來不及吃午飯,此刻也真的餓極了。
鄧梅英手裏忙著剝葡萄,嘴裏也沒閑著。
“你哥想去現場看球賽,你想辦法去買張票。”
我自顧自地將飯送進嘴裏,頭也不抬地回到:“別說我沒錢,即使我有錢,我也沒本事把你家寶貝送去德國。”
“死丫頭,你一天拿三份工資,吃住都在家裏,怎麼會沒錢?”
鄭耀眼睛沒離開電視一步,抽空回答了鄧梅英的話:“媽,她還真沒錢了,昨晚捷克輸慘了。”
我的腦袋像被人狠狠打了隻覺得一拳,隻覺得腦袋一片空白,耳朵裏發出一陣陣尖銳的鳴叫聲。
我來不及將最後一口飯咽下,快速衝向雜物間,拉出床底下的行李箱。
箱子的密碼鎖已被破壞,拉鏈也扯了個大口子,裏頭的衣服被翻亂。
兩萬塊沒有了!
那是我拚了命攢下的大學學費,更是我逃離這個家得唯一籌碼。
可現在,一切都沒有了!
我像隻發了瘋的野獸,拿著掃把衝到鄭耀麵前:“你把我的錢拿去哪了?還回來!”
“滾開,擋到我看球賽了!趕緊滾。”
“我的錢在哪裏!?”我像獅子般怒吼。
“我不是說了嗎?捷克輸慘了,你的2萬塊肯定輸掉了呀!快走開,不要擋著電視。”
鄭耀挪了挪屁股,將腦袋往一側伸了伸,此刻沒什麼比他的球賽更重要。
他沒注意到的是,我早已氣得發抖,握著掃把的手早已捏出了汗。
鄧梅英維護到:“死丫頭,這家將來都是你哥的,花你2萬塊怎麼了,將來你哥的彩禮還得你出呢。”
“做夢!”
我將掃把狠狠一甩,正中電視機的要害。
隨著掃把落地,電視機冒出一大片彩色豎條紋。
鄭耀氣得從沙發上跳起來,一隻手死死掐住我的脖子,他的麵容扭曲,手背青筋暴起。
“鄭陽,你記著自己的身份,這個家還輪不到你造次。”
我拚命掙紮,卻始終無法掙脫這股強大的力量,隻能痛苦地呼吸著。
鄧梅英終究是害怕鄭耀惹出大事,出麵攔住鄭耀,好聲好氣哄著他。
“耀耀不氣,媽明天就去給你買新電視,買更大尺寸的。”
鄭耀猶豫著,慢慢鬆開了手,眼神卻始終死死盯著我。
還未等我喘幾口氣,鄧梅英又轉身給了我一巴掌。
“死丫頭,你要早把工資交給你哥,不就沒有今天這事了。”
“錢沒有了也好,早就叫你不要整天做大學夢了!”
“從明天開始,每天的工資都拿給你哥,學費你是湊不成了,不如就給你哥當大學的生活費。”
聽著這番“人話”,我竟也笑出了聲。
既然他們不仁,也別怪我無義。
我衝進廚房,拿了菜刀便一頓亂砍,把廚房砍得滿目狼藉。
嚇得鄧梅英拉著鄭耀就往主臥裏躲。
他們怎麼也想不到,平時溫順乖巧的小貓,急了也會咬人。
可我不能亂咬,鄭耀偷了我最重要的東西,我也要讓他的寶貝陪葬。
我進了鄭耀房間,鎖上門,用刀把他的電腦球鞋球服手辦等藏品砍得稀巴爛。
鄭耀在門外嚎得越大聲,我砍得越起勁。
2
我走出房門時,鄭耀雙手握著拳,手背青筋暴起,表情猙獰。
若不是我手裏握著刀,我怕是活不過下一秒。
鄧梅英站在一旁憋的滿臉通紅,一個屁也不敢放。
我把菜單高高舉起,冷冷說到:“從今天起,別再出現在我麵前。”
我一手拿著刀,一手拉著被破壞的行李箱,離開了那個吃人的屋子。
剛走到樓下,便聽到鄭耀站在樓上窗口無能狂怒:“鄭陽,我一定要弄死你!”
好,我等著。
可在此前,我得找到住的地方。
我把菜刀扔在路上的垃圾桶裏,此刻我能去的,也隻有奶茶店的宿舍了。
回到店裏,是李店長替我開的門,她穿著睡衣,一副睡眼惺忪的狀態。
李店長瞥了瞥我的行李箱,心照不宣地帶我上了樓。
“三樓宿舍正好還有一張空床。”
我捏了捏口袋裏今日的收入,支支吾吾道:“店長,我......”
“不扣你住宿費,放心住吧。”
高中三年的寒暑假及周末,我都來這家奶茶店裏報到。
無需多做刻意的了解,李店長也早已對我的情況了如指掌。
剛鋪好床,鄧梅英的電話轟炸便來了。
數十個未接電話後,手機彈來一篇小作文。
“這件事是你哥哥不對,但......”
除了開頭一句話,通篇作文都在痛訴我的所作所為有多可惡、她如何含辛茹苦把我養大等等。
簡單來說:我是罪人。
幾秒後,鄧梅英的又發來了第二條信息:“你先把明天買電視的錢打給我,不然我明天去找你取。”
我簡短回複:“人至賤則無敵!”
關機睡覺。
想必鄧梅英和鄭耀此刻快氣出心臟病了吧?
但想到我的2萬塊,我的胸口同樣悶得難受,翻來覆去一整晚沒有睡好。
距離高考出成績還有15天,假如我能成功考上大學,又該如何湊出學費呢?
3
淩晨5點半,我習慣了這個時間起床。
但我忘了,現在不住家裏,我不用早起給全家人做早飯。
我慢悠悠地踏出宿舍,搭上地鐵,6點半便到了公園門口。
“今天來得挺早啊!”珍姐把兩隻狗狗交給我,便開啟她的晨跑。
珍姐是我的老主顧,隻要在7點到8點間遛一遛她的小狗們,我就能得到40元報酬。
事實上,與其說我在遛狗,不如說狗在遛我,和它們漫步的時間裏,是我每日最放鬆的時光。
我正享受著愜意,手機又彈來信息,是鄧梅英。
“你怎麼不回來做早飯!害你哥餓著肚子去參賽。”
顯然,比起昨晚的事,比起我一夜未歸,鄭耀沒能吃上早餐更令鄧梅英牽掛與擔憂。
把狗交回珍姐,我連走帶跑趕往M園區。
在房產經濟那裏,我領了厚厚一遝傳單,沿著地鐵線路派發。
早高峰的地鐵口最為熱鬧,很快就能派送完全部傳單。
50塊錢到手。
十點前,我得趕回店裏開店。
等我跑回店門口時,鄧梅英早已等候多時。
見我回來,她勉強擠出幾分笑容,虛情假意道:“陽陽,還生氣呢?”
“你哥也不是故意輸的,這都怪那球隊比不過人家。”
“你看你把電視和電腦砸壞了,你哥看不了球賽,今天回來指定要想辦法收拾你。”
“你手裏有多少,先給我,我去給你哥買電視。”
想來也真可笑,一個高中起就半工半讀的窮學生,在她眼裏竟然這麼有錢。
我冷笑一聲,徑直繞過她,打開店裏的卷閘門準備開店。
見我無動於衷,鄧梅英迅速換了一副麵孔:“今天這錢你最好老實交出來,否則我讓你開不了店。”
“哦?我倒是很想看看你的本事。”
我忙著整理今天店裏要用的食材,並沒時間搭理鄧梅英。
鄧梅英急得在門口團團轉,突然一屁股坐到地上,連哭帶嚎地向過路行人哭訴。
“大家快來看看啊,我養了十七年的女兒,就是個白眼狼。”
“我供她吃住供她讀書,她拿了工資也不往家裏交一分錢。”
哭喊的休息間隙,她發現路人漸漸圍過來了,演技與情緒又往上提了提。
“昨天我就跟她要點買菜錢,她就把家裏的東西都砸了,還拿刀威脅我。”
“我鄧梅英這輩子是造了什麼孽啊,昨天要不是我兒子護著我,我怕是要被人砍死喲。造孽啊!”
這演技,惹得圍觀人群紛紛舉起手機拍視頻,奧斯卡不給她頒個獎都對不起她。
可惜我沒空充當她的觀眾,眼下店裏的生意更要緊。
往日這個點,店門口注定是蕭條冷清的,今日多虧鄧梅英招來這麼多人。
我趕忙走向人群,熱情地招呼起生意:“叔叔阿姨,大哥大姐們,店裏有空調,第二杯半價,進店邊喝邊看更有意思喲。”
聽了這話,鄧梅英氣急敗壞,忽然爬起身抓住我的手,惡狠狠地向眾人宣告。
“這就是我那白眼狼女兒,她不止虐待父母,還掙黑心錢。”
“他們店用的都是爛水果,為的就是多掙大家一點錢,大家要小心啊!”
那一瞬間,看熱鬧的人群不約而同地投來憤怒的眼神,那眼神凝聚成烏雲,似乎就快把我吞沒。
“胡說八道什麼?”
“我們店的水果都是當日采購,絕對不存在食材不新鮮的情況,大家不要聽信謠言。”
鄧梅英如何攻擊我,我都無所謂,我也從無需向任何人證明我自己。
但這家店,是李店長五年的心血,也是支撐我獲取高中學費的重要渠道,我不允許任何人惡意貶低它。
鄧梅英看我著急了,又開始添油加醋:“你怎麼證明?”
惹得眾人紛紛要求我舉證。
就在我陷入自證陷阱時,李店長提著一大袋水果,從人群中擠了出來。
“誰懷疑,誰舉證,如果你拿不出證據,我就告你誹謗!”
“這是我剛剛從菜市場采購回來的新鮮水果,店裏也有齊全的采購證明,如果有需要,我會向有關監督部門提供相關證明材料。”
4
可惜店長的話並沒有嚇退鄧梅英,隻換來她的變本加厲。
“就算你店裏幹淨,但請了這麼一個狼心狗肺的員工,你這店也不是什麼好地方。”
鄧梅英用鄙夷的眼神掃了我一眼,掏出手機,用最大的音量向圍觀的人展示了客廳的監控錄像。
她截取了我砸拿刀砸東西的畫麵,卻將鄭耀的所作所為刪除得一幹二淨。
鄧梅英的下巴抬得老高,胸有成足地以為自己打了勝戰。
而我,等的就是這一刻。
“報警吧!”我斬釘截鐵地說。
鄧梅英以為我會嚇得交錢了事,卻沒想到我無所畏懼。
我故意提高音量,讓圍觀人群的手機都能清楚錄到我的聲音。
“鄧梅英,不是隻有你才會裝監控。”
“初中畢業後,你就逼著我輟學打工,是我自己半工半讀才勉強撐過高中3年,如今辛苦攢下2萬塊大學學費,又被你的好兒子偷走!”
“我房間監控清清楚楚地拍下鄭耀偷竊的全過程。”
“我要報警,我要拿回我的錢!”
鄧梅英的臉嚇得發白,隻能悻悻說到:“你哥哥可沒拿過你任何東西,你不給錢就算了,可不能亂造謠。”
我的語氣異常堅定:“造謠與否,等警察來了便知。”
在場群眾伸長了脖子等著吃瓜。
可惜,我隻是隻紙老虎,隻會虛張聲勢。
房間裏根本沒有裝監控,如若不然,我又怎麼會讓鄭耀偷走那2萬塊呢!
但,這足以嚇壞愛子如命的鄧梅英。
“報......報警就算了,你畢竟是我親生的,我......我可舍不得你坐牢,我就當沒生過你這個女兒了。”
鄧梅英心虛的樣子讓她的謊言不攻自破,熱得圍觀人群哈哈大笑。
眼見形勢不對,鄧梅英落荒而逃。
鬧劇落幕,人群散盡,我卻還愣在原地,腦袋猶如亂麻,又一片空白。
矛盾衝突之際,店長迎頭甩開一份早餐。
“不小心買多了一份,幫幫忙。”
隨後自顧自地忙著開店。
5
有人把視頻發上了網,鬧劇在網絡上不斷發酵,同樣的視頻配上不同的文字說明,演變成了數十個不同的版本。
有人說我是白眼狼,明明可以用錢解決的事情,卻非讓老母親當場出醜。
也有人說鄧梅英是吸血鬼,吸我的血養她的好兒子。
更有人說女兒始終要嫁人,用心培養也隻是便宜了別人,不如早日打工報答娘家。
視頻到處瘋傳,奶茶店也成了眾矢之的。
店長自己打了舉報電話,相關部門很快便上門核實食品衛生情況,隨即出了達標通告。
店長將通告發上網,轉負麵輿情為正麵,不起眼的小店趁機火了一把,每日的銷售額呈指數增長。
店長總說是我的功勞,特意給我發了2000塊錢獎金,還破例包了我的一日三餐。
可即便如此,我目前的存款也不足以支撐我的大學學費和生活費。
於是,晚上9點至淩晨1點的KTV兼職,成為了我的第四份收入。
隻需要往包房裏送上啤酒飲料,不定時打掃下包間的衛生,我便能獲得60元薪水。
倘若能堅持2個月全勤,這也是一筆不小的收入。
日子就這麼充實又疲倦地過著,我的小金庫也在不停地壯大。
為了避免現金再次丟失,我習慣了將每日領取的薪水都存入銀行卡中。
淩晨1點多的銀行ATM處四下無人,每次存錢,我都像極了小偷,總是左顧右盼。
高度緊張的畫麵同樣在今天上演,我慌慌張張將現金放入機器中。
等待機器吞錢的十幾秒,仿佛像一世那麼長,稍微一點風吹草動便嚇得我汗毛直立。
存了錢,我剛拐進銀行旁小巷子的一刻,眼前便被一片黑暗籠罩。
湧入我鼻腔的,是塑料垃圾袋的濃厚的膠味。
我的雙手雙腳隨即被人鉗住,隻有嘴巴尚有求救的希望。
我剛想瘋狂尖叫,肚子卻迎來重重一擊,我能感受到,那是來自男性拳頭的力量。
隨後是胸口、臉頰、腦袋......拳頭在我身上肆意揮舞。
對方停止攻擊,我也隨之痛苦倒地,可後背時不時又迎來重重幾腳踢打。
就在我動彈不得之際,一隻手慌張地伸進的我的褲子口袋裏,摸走我最重要的銀行卡。
一個稚嫩的聲音惡狠狠地問道:“銀行卡密碼是多少?不說就打死你!”
如果沒了錢,我跟死了又有什麼區別?
我索性裝暈,即使又迎來一陣暴打,我也絲毫不動彈。
耳朵邊又響起另一個童聲:“可以了,那邊說我們可以走了。”
那邊?難道還有作案團夥?
在我震驚且疑惑時,熟悉的聲音出現了。
“你們在幹嘛?”
頃刻間,耳邊雜亂的腳步聲逐漸遠入,我的眼前重獲光明。
是鄭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