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您能把製作這個CG視頻的工作室聯係方式給我們嗎？”聽到眼前準新人的話我才反應了過來，原來他們來搭訕是也想做一個這樣的視頻。

“不好意思啊，這是我自己做的。”我有些尷尬地回絕了他們，也沒有管這兩人臉上的訝異，跟著老板上樓。

或許是覺得唐突，女生拉著男生走開了，但是他們的對話還是在我身後響起。

“天啊，一瞬的勇氣換來我一生的內向，太尷尬了。”女生的聲音嬌嬌的明顯是在和自己未婚夫撒嬌。

“沒事，好的視頻團隊我們再找嘛，不灰心啊，而且這小哥挺熱心的，不會怪你唐突的。”

“嗯，不過，選婚紗照，他怎麼一個人來啊，我還想看看照片裏的美女呢。”

“行了，你可擦擦口水吧，沒有見過你這麼花癡的姑娘。”

“這你就不懂了，愛美是人類的本能。”

這一句話像一記重拳，直接打在了我的心頭。

“愛美是人類的本能，愛你是我的本能。”

方可兒說這句話的時候笑容和夕陽的餘暉糅雜在一起，那時候她說完就害羞地跑開了。

我隻看著她馬尾搖晃，不知道什麼時候晃進了我的心裏。

如果說喬雅是高嶺之花，是我隻能仰望的月光，那麼方可兒就是拉我出深淵的小太陽。

走到二樓我又瞥了一眼在大廳擺著的大照片，看著自己的臉，輕輕皺了皺眉頭，我還是不喜歡自己的長相，太紮眼。

老板將我帶到了vip室。

“照片都在電腦上，您可以自己操作，這位是您的選片管家，有什麼問題或者有什麼需要修改的地方，您直接和她說。”

身邊是一位戴著白手套和正裝的小姑娘，看上去年紀不大，正裝也不合身，像是一個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您好，很高興為您服務。您可以在沙發上稍坐片刻，新娘是不是堵在路上了？”

小女生有些公式化的問詢，被我開口打斷。

“她不過來，我們開始吧。”

“呃......好的。”

顯然她的服務經驗不是很豐富，但是選片審美倒是在線的，怪不得會被老板叫來服務我這種“人傻錢多”的客人。

“這一組照片當時拍攝的時候特意做了成套的主題，這樣一張張翻閱就拚湊出了您走近新娘，然後求婚的樣子。”

我看著照片有些發愣，努力維持自己淡定的表情，但是一些回憶碎片還是會不自覺衝進我的腦海裏。

今天離婚禮還有八天，而在八年前，我和可兒擁有了屬於我們的第一張合照。

我記得那時候是最冷的一個冬天了，那年聖誕節下了好大的雪，很浪漫很美好。

當然，浪漫與美好是屬於在西餐廳裏臨窗相望的男男女女的，而在門口扮作聖誕老人的我，就隻有寒冷與狼狽。

那時候我剛上大學二年級，為了給喬雅買生日禮物也為了賺取學費，我什麼兼職都接。

而在聖誕節冒雪扮作吉祥物無疑時薪是最高的。

在我凍得手腳發麻沒有知覺的時候，經理打開大門，縮著脖子走到了我身邊。

“差不多了，等下一位客人進門後，你就可以下班了，錢已經打你賬上了。”

他一口氣說完，不等我回應，就又縮進了溫暖的餐廳大堂。

我轉頭看向因為大學而行人不多的街口，心頭有些悵然，根本不知道下一位客人什麼時候來。

就在我覺得下班無望的時候，一輛黑色的保時捷停在了店門口。

下意識搖動手裏的鈴鐺表示歡迎，卻在看見車上下來的幾人時愣住了。

當然第一個注意到我的人是喬雅，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總是在她麵前晃蕩，所以她才能第一時間認出我。

我們視線碰在一起的時候，她迅速調整情緒，偏過了頭，似乎是打算假裝沒認出我。

隻是可惜，一直關注她動態的陳鋒發現了她的異常後，隨即就注意到了我。

“呦，這不是我們的老同學嘛，這麼冷的天cosplay啊。” 陳鋒一直和我不對付，我知道他針對我完全是因為想要在喬雅麵前博好感。

在他這種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家夥眼裏，女神的舔狗有一個就夠了，其他覬覦他女神的都是蒼蠅。

很不幸，我從認識他第一天，就被他歸類為了蒼蠅那一類。

“行了，不是要請我吃飯嗎？冷死了，進去吧。”喬雅有些不耐煩地開口，似乎並不想和我產生多少交集。

一句話一個眼神都沒有，我有些頹然地垂眸，轉身離開了餐廳門口。

今晚最後一位，不對，最後一對客人到了，我可以下班了。

十九歲的我麵對這樣的場景其實已經許多次了，喬雅和我總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但人的心裏有了執念，就很難消散。

比如她的默認，她的注視，她不經意的行動，我能在心裏千轉百回地回想，就算拐上好幾個彎也要找到一些蛛絲馬跡，小心求證她是不是也喜歡我。

當時，我在這無法被證明也無法被證偽的命題裏，被困了七年，也還不知道要繼續被困多久。

但是在那時候，就在我感到前路漫漫，遙遙無期，出路難尋的時候，有一個女孩撐著一把明黃的傘跑到了我眼前。

“沒有想到，真的是你啊，我還以為我看錯了。”

方可兒的音色偏俏麗，從來都是小公主的模樣，偶爾犯著公主病，但大多數時候還是像這樣，笑的時候眉眼彎彎。

我那時候隻覺得她的偶然出現，衝淡了我的孤寂。現在想一想，怎麼她總能這麼準確地找到我呢。

跟蹤嗎，是跟蹤我還是跟蹤喬雅呢。

當然那個時候的我還不知道她的心思，隻當是偶遇同學，出於禮貌詢問她為什麼會來這裏。

她告訴我她在等聖誕節的煙花表演。

她話音剛落，煙花就騰空炸起，點亮了半片天空。

她很激動地在我身邊蹦蹦跳跳，多多少少驅散了一些我心頭的孤寂。

“你看，你看，真的有煙花。”

仰頭看了一會兒煙花後，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眸光亮晶晶地盯著我，然後伸出雙手抬頭問我。

“聖誕老公公，我的聖誕禮物呢？”

我一時窘迫，畢竟我全身上下沒有什麼能夠拿得出手的東西。

正在我不知道怎麼開口的時候，她笑著拍了拍我的肩膀，抖落了上頭的積雪。

“沒事，我開玩笑的，煙花那麼好，你又穿得那麼應景，我們拍個照，就當你送我的聖誕禮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