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是個聖母,喜歡犧牲我來成全別人。
我爸被酒駕的司機撞死,她見司機可憐。
主動替他求情,還要求我給他換肝配型。
表弟沒錢讀書,她逼我輟學進廠打工給他賺學費。
我打工傷了腿,她卻說老板做生意不容易,主動退還賠償款。
我媽常說,大家啊都會有困難,我助人人,人人助我。
可直到我因為工傷延誤跛了腿。
被表弟賣給賭場老板遭遇下藥迷奸慘死,她也沒有得到她所謂的回報。
......
我睜開眼,看到我媽正坐在我的床頭跟護士說話。
“她是AB型血,妹子你看可以不?”
這一刻,我知道。
我重生了,重生回到剛高考完的那一個夏天。
是我爸剛被車撞死,屍骨未寒,她就逼著我輟學進廠打工給表弟賺學費的那一年。
這一年,我憑借優異的高考成績考上交大,表弟他隻考了本地的職校。
我將這個好消息告訴在外打工的父親,父親連夜買了火車站票回來。
卻為了省錢,在省城搭了一輛三輪車披星戴月趕回來。
在省道上被喝醉酒的司機撞下水溝身亡。
見司機遭受重創需要換肝,我媽聖母心發作,毫不猶豫將我騙到醫院推去配型,要求我給殺父仇人換肝。
她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得饒人處且饒人,我們在別人困難的時候幫他,以後我們有了困難別人也一定會幫咱們。
“需要做配型,但有很大可能配得上。”
聽了護士的話,我媽如釋重負鬆了口氣。
上輩子,我的配型並不是百分之百適配,但是我媽,仍是不顧醫生的阻攔,毅然決然在手術同意書上替我簽下同意。
後來,我因為排斥反應吃不下飯,頭發大把大把的掉,我媽非但沒有一丁點愧疚和心疼,反而勸我再忍耐一下。
“一切都會好的,媽媽知道,星星跟媽媽一樣善良,寧願自己受苦,也見不得人家難過。”
我就這樣被忽悠著,麻木承受著身心雙重痛苦,在十八歲生日那天,被推進手術室挖掉了一個肝。
“你聽到了沒有?”我媽的聲音拉回了我的思緒。
我看著眼底明明滿是不耐但聲音卻溫柔無比的媽媽,眼底一片嘲諷。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現在的我應該是剛抽血準備配型。
上輩子她要求我配型的那天,酒駕司機一家老小跪在樓下拉橫幅哀求她救人,說她是大善人,於是她在圍觀群眾的指點中,跟他們抱頭痛哭。
更是在他們漏洞百出的悲慘故事中聖母心泛濫成災。
當著他們的麵,她將我拽到麵前,忽略掉我滿眼的仇恨,輕聲細語安撫我:“咱們家裏已經這樣了,你爸也已經不在了。我還能辛辛苦苦支撐起這個家,養育你長大,但你看他們,老的老小的小,要是師傅被判了刑,他們可怎麼過下去啊?”
“過不下去就都別過!是他違法在先!酒駕就是違法!”
“哎呀,你這孩子,怎麼這樣說話的呢!媽媽不是從小就跟你說做人要善良嗎!媽媽都答應她了,也問了醫生,少一個肝也根本不會影響你的正常生活,你就當是幫一下媽媽了。”
“我幫他!他就能把我爸爸還給我嗎!”
“在這種時候你還提你爸,你是存心要我死是吧!”我媽捂著心口裝虛弱,他們打電話叫了救護車,趁亂將我一並抓去了醫院。
可她不知道的是,他們根本不是窮得沒有房子住寄人籬下的小可憐,而是坐擁幾套大別墅的人生贏家。
但這些,我媽也不配知道。
“媽,你不也是AB型血,你怎麼不去做?”
聽了這句話,我媽愣住。
“你知道媽媽歲數大了,心臟也不好,你還年輕,身體也硬朗,媽問過醫生了,捐一個肝對你,是不會造成什麼太大影響的。”
我媽對我爸感情很淡,對別人無比心軟的母親一直沉迷於犧牲自己成全別人的角色幻想中,對我和父親習慣性賣慘和PUA,因為她是我媽,我總不信自己的親媽會真的傷害自己。
但事實證明,正是自己的天真和愚蠢,令自己萬劫不複。
上輩子,術後她無視我的痛苦,奔走在照料昏迷的司機和接濟司機那一家老小之間,在看到我痛得睡不著覺偷偷哭的時候,還指責我一場小手術還在那裝模作樣。
第二天她收到司機家屬送來的錦旗,不顧我還沒痊愈的傷口,硬是拉著我下床拍照,導致我傷口崩裂再次進了手術室。
“媽,話可不能這麼說,我上次還看到你下大雨還一口氣從菜市場跑回家收衣服不帶喘氣的呢,我這麵黃肌瘦,小胳膊細腿的,比不上你身體健康。”
“再說了,咱得自己來幹這功德無量天大的好事,才有好的福報報到自己身上,不是嗎?”
她被我說得沒辦法反駁,一時之間沉默了。
我趁她沉默的空檔,按鈴叫來醫護人員。
嘩啦啦的人進來之後,我暗暗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擠出眼淚開始表演。
“護士姐姐,你要不幫我勸勸我媽。我媽見我太害怕了,她想要自己來捐肝。”
“哎,你這孩子……”
“醫生叔叔,我媽她也是AB型血,平時注重養生,也沒有基礎疾病,您看看要不讓她先做個配型?”
“不是……這怎麼就……”
“媽媽,隻要你捐了肝,司機師傅就有救了,對不對?”
“你這邊要做配型嗎?跟我來吧。”醫生翻著手中的病曆,核對我倆的信息。
“覃姐,您可真是偉大啊。”
“可不是嗎?親眼見著活菩薩了,人家師傅跟您非親非故的。”
“您這捐肝救人,可是在做好事啊。”
跟過來的小護士你一言我一語,圍在我媽身邊不斷恭維著她,將她整個人都吹上了天。
“姐姐們不知道我媽的性格,隻要她配型合適,她就一定會捐,您要是攔著不讓她捐啊,那她都得尋死覓活的。”
醫生沉默地點了點頭。
他們一群人走出病房的時候,在外麵候著的一大家子立刻迎了上來,七嘴八舌問配型怎樣了。
“姐啊!你可真是個天大的好人。等老劉好了,我們給你磕頭。”
我媽還在發愣的,被推著往前走,看著他們遠去,我鬆了口氣。
後來我去廁所,聽到幾個小護士在議論。
“那個307床的小姑娘她媽剛在手術同意書上簽字了。”
“配型合適嗎?”
“百分之六十五,不是很適合。”
“那她簽啥啊?”
“所以我才覺得她腦子有問題。”
“可能真的應該去掛個精神科,我聽說她老公不是剛被這人撞死嗎?”
“還真的是傻X啊!”
……
原來,在外人眼中是這樣看待我媽的啊。
直到第二天,我都沒敢離開,就怕我一走她反悔了肝捐不出去。
看著她被推進手術室,我才鬆了一口氣。
趁著她在做手術的時候,我急忙跑回家。
上輩子,錄取通知書也是這個時間點送達的。
當時我媽趁我剛做完手術無法下床,直接回家將我的錄取通知書給藏了起來,之後還騙我說我考差了沒達到錄取分數線。
我當然不相信。
可是她天天寸步不離跟著我,我根本沒有辦法去複查我的成績。
等到我終於聯係上班主任,班主任遺憾地告訴我我已經錯過了時間。
直到現在我還記得班主任眼底的惋惜,她說:“陳星啊,你媽說你身體不好,讓我們大家都不要去打擾你養病,她說你必須臥床幾年,就幫你把交大給拒絕了。”
我永遠都記得當時滿心的絕望和難以置信,那是我的親媽啊。
是將我一步步推向火坑的我最信任的人啊。
後來,那也成了我心底永遠的遺憾。
這一次,誰都別想擋了我繼續讀書學習的道路。
對於我們並不富裕的普通家庭來說,讀書是唯一的出路,我要通過讀書去改變自己的人生!
我剛回到家不久,錄取通知書就送達了。
我直接打電話聯係了學校,提前將在讀名額給確定下來,等我將這些事情安排好,我媽也做好手術了。
“陳星,你在哪?”
“我想起來家裏衣服還沒晾呢,我回家晾衣服了。”
“現在還晾什麼衣服!你馬上給我回來。”我媽剛做完手術,但我聽她聲音還是中氣十足的樣子,有點失望。
看來拿掉一個肝,對她也沒造成多大的影響。
我回到醫院,又是幫隔壁病床行動不便的老人家翻身,又是給隔壁病床的阿姨端茶倒水的,把自己忙成陀螺,我媽黑著臉,也不好說什麼,就這樣慪著氣。
“媽,你知道嗎?我剛剛出去看到司機轉院了。”
“啥意思?”
“妹子,不是我說你,你咋這麼想不開呢?昨天還在這哭鬧的一家老小啊,早在你做手術的時候就走了。”隔壁床的阿姨好心解釋。
“沒人給我送什麼東西?”
“媽你在說什麼呢?他們一家人比我們還窮,人家會送啥東西給咱們。”
我知道,我媽在等鮮花和錦旗。
因為她覺得自己做了天大的好事,是值得被當成楷模來被人家敬仰的。
上輩子就是這樣,我一個人虛弱而痛苦地躺在冰冷的病床上,而她被一家老小還有記者簇擁著,迷失在鮮花和掌聲中。
“哎唷……”在半夜的時候,睡在陪護床上的我聽到我媽開始痛苦呻吟。
我繼續閉上眼睛沒有理會,直到她痛得實在受不了將水杯掃到了地上,我才像是剛醒過來一樣坐起來。
外麵護士聽到動靜也過來。
“護士,你看我這傷口咋回事啊!”
“傷口感染,並發症嚴重,我們要將你轉移到無菌病房。”
我媽聽到這一下子就慌了,她下意識拉住我,問了一個很愚蠢的問題。
“我女兒能跟過去嗎?”
“不可以。”
“那誰在裏麵照顧我啊?”
護士都要被她這話氣笑了,“有事情的話我們會處理,你女兒在也沒用。”
上輩子,她將我隔離在醫院中,拒絕我跟外界取得聯係,看著我痛苦無助她絲毫不為所動,這一次,我要親眼看著她頭發掉光,無能狂怒的樣子。
是啊,你這麼想做好人,我就讓你一次做個夠。
治療的過程是痛苦的,特別是配型根本就不合適。
一開始,我媽還會問有沒有人過來看她,後來她漸漸也不問了。
我過來的時間越來越少,她對我怨念很深,但拿我沒有辦法。
治療的第二天,她下床都費勁。
而我這幾天照顧的隔壁床的阿姨也要出院了。
“慧蘭,你這不是還下不來床嗎?怎的也出院了?”阿姨在門口辦理出院,見我攙扶著我媽覃慧蘭,她好心上來問。
”阿姨,你不知道,我媽就是這樣的好人,當年我從樓梯上摔下來摔斷了手和腿,第二天我媽就讓我出院了,說不能占了醫院的床位,現在她說住了好幾天,都不好意思了,如果可以,她當天就想出院了呢。”
“慧蘭,你真是太偉大了。”
“哪裏,我這麼做,也是想要幫助更多需要幫助的人。”
我低下頭勾起唇角,也不再說話,我媽一定想不到,回到家,迎接她的是什麼。
家裏沒有雞湯,也沒有豬肉,就連姨媽送來的營養品都被我攢了起來。
“這些好東西我準備拿去捐給福利院了,媽你可別惦記這些了,這些應該給到更需要的人。”
我媽瞪著我,嘴唇抖了抖,說不出話來。
經過我的伺候,我媽成功瘦身三十斤,臉色蠟黃沒有什麼力氣,就連皺紋都跑了出來。
也就在這個時候,我姨媽,也就是她的親妹,帶著她的兒子,投奔了過來。
來到家裏就抱著我媽的腿哭,她的兒子也就是我那剛參加完高考的弟弟,也跟著蹲下來一起哭。
我故意回了房間,貼心地將空間留給他們幾個,自然也看不到身後我表弟鄧奇望過來的冰冷眼神。
晚上吃飯的時候,我特意將錄取通知書拿出來顯擺了一陣,果然,吃完飯鄧奇就走了過來:“表姐,我想讀書。”
說完,我姨媽就直接又跪了下來。
“星星啊,你學習那麼好,不如再複讀一年,你這通知書就給小奇吧,咱們一家都欠了小奇的,要不是為了咱們,小奇他爸也不會……”
“媽,你不是從小教我要誠實守信?我可不能做這種偷梁換柱的事情,再說了,當年要不是你非要攔著警察,姨父也不會被捅死啊……”
在我十歲那年,我媽和姨媽一家一起去鎮上趕集,看見當街暴打小三的原配,她正義感爆棚,非要以理服人上去勸架,誰知道原配手中拿著刀,情緒不穩定的她揮著刀砍過來,後來,死的是我姨父。
我媽還是嘀嘀咕咕說著虧欠他們全家的話。
我不耐煩打斷她:“媽,你要是這麼說的話,我單賠一個錄取通知書怎麼夠?”
我回房間將她藏在床底下的私房錢全掏了出來,足足有十萬,我姨媽看到錢,眼睛都亮了。
“小奇,姨媽,我知道再多的賠償也無法彌補你們,但你們不知道,我媽省吃儉用這麼多年,也攢下了一筆錢,就想著什麼時候能好好補償你們呢。”
這筆錢,是我爸辛辛苦苦攢下來的,給我的嫁妝,我也是後來才知道,我媽沒有告訴我,上一世,她偷偷將這筆錢給了我表弟,給他作為娶媳婦的彩禮充麵子的。
要不是鄧奇跑到我麵前來炫耀,我可能一輩子都不會知道,我爸事事替我考慮,還給我留了錢。
“姨媽,你是知道我媽的,總是喜歡替別人著想,她知道你們過得辛苦,幫你們存了錢,但又怕直接給你們,你們嫌她看不起你們,傷了你們自尊。”
我姨媽也是毫不客氣,見我媽沒反應過來,她接過了我手中的盒子,哽咽著說道:“姐姐……真是太謝謝你了。”
我知道我姨媽喜歡打麻將,打得很大,這些錢在她這兒根本留不了幾天。
因為我把這一大筆錢給了我姨媽跟表弟,他們也沒再說要交換我錄取通知書的這事,但他們直接就賴在了我家,還想從我媽這撈更多的東西。
“表姐,我想玩這個。”鄧奇來到我的房間,雙眼直勾勾盯著我的電腦屏幕。
“你又不會玩。”
“你教我,我就會了。”
我讓開了位置,站在他身後,教他玩LOL。
LOL這種遊戲,也不是那麼快上手的,但我就故意在他麵前晃了這麼久,終於令他上鉤。
前世,我怕他弄壞我電腦,不給他碰,他跑去網吧,後來染上了網絡賭博,敗光了家底,把心思打到我的頭上。
他哄騙我並將我送到賭場老板的床上,我最終被折磨得不成人樣。
這一次,我不但要給他碰我的電腦,我還要給他玩最好玩的遊戲。
我忍受著對他得厭惡,一步步將他引誘到網絡的漩渦中。
我媽沒有錢,脾氣變得越來越暴躁,但她今天外出買菜回家,破天荒熬了一鍋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