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討校花開心,周謹言當眾騙我吃下狗食。
朋友問:「你不怕林驚枳跟你鬧啊?」
他嗤笑著搖頭:
「暗戀我這麼多年,她不敢的。」
我轉身和他發了分手,填了離他最遠的大學。
再相遇是在一場飯局上。
他一路追著我到家,卻撞見我正和另一個男人吻得難舍難分後終於失態,堵著我問:
「你喜歡的不是我嗎?」
————————————
高考結束,周謹言給我發了表白短信。
在一起後的第三天,他終於回了我第一條消息:
「下雨了,給我送把傘。」
我一路狼狽地找到他發的地址。
推開門的那一瞬間,裏麵傳來一陣哄笑。
「她還真來了?」
「也沒蔣瑤好看啊,還以為是什麼天仙。」
「真帶傘過來了,果然跟狗一樣聽話。」
聽著眾人的奚落,我往後縮了縮,不覺捏緊手上的傘。
周謹言就坐下沙發,見我來也隻是懶懶抬了一眼。
那些人的話他仿佛沒聽見一般。
我躊躇著要不要進,卻突然被一個人拽住了手腕。
蔣瑤,我們學校的校花,是溫柔又善解人意的存在。
她和周謹言一個班。
兩人......還傳過不少緋聞。
「你們別嚇著人家了,等下人家走了怎麼辦?」
她拉我坐下,嬌嗔著瞪著那些人。
一圈人奇跡般安靜下來,表情各異。
「你別怕,我們就是聽說謹言跟他小青梅談戀愛了,想著見見你,替他把把關。」
蔣瑤撞了一旁的周謹言一下,後者立馬乖乖坐好了。
那瞬間,我心裏有種奇異的感覺。
從小到大,我從沒見過周謹言這樣聽話的樣子。
對著一眾人投來的目光,我尷尬應了一聲。
「我隻是來送傘的。」
我將傘放在了桌子上,「沒有別的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蔣瑤給了周謹言一個眼神。
後者的目光立馬壓了下來,他沉著臉說了和我的第一句話:
「林驚枳,你敢走?大家今天都是為你來的。」
為我來的?
「是啊,我們啊,還特地給你準備了一份禮物呢。」
蔣瑤眨眨眼,眾人端上來一碗粥。
見我呆著沒動,蔣瑤主動將碗端到了我麵前。
透明的碗裏東西一眼可見。
葡萄幹,紅豆,巧克力豆,牛奶......
裏麵還雜了幾條肉幹,褐粉色的泥醬。
她笑吟吟道:
「枳枳同學,你可別辜負了大家的一番心意。」
我遲疑著沒有接下。
她望向了周謹言,神情怯怯:
「謹言,你女朋友......不會是嫌棄我們吧?」
「就是就是!」周圍人跟著起哄不滿。
周謹言表情不耐,聲音立馬陰下來:
「林驚枳,你別掃興。」
我手指捏緊在一起。
掃興?
不喝就是掃興嗎?
「我隻是吃過飯了。」
蔣瑤眼睛又亮起來。
周謹言望了她一眼,唇角忽然勾起了笑。
他用勺子攪了一勺碗裏的東西遞到我唇邊:
「沒關係,那就隻吃一口。」
眾人目光期待地望著我,連蔣瑤也捧著手。
我抿唇。
「林驚枳,你說喜歡我都是騙人的吧?」他眸光忽然暗下來。
我心口一緊:「怎麼可能?」
事實上,我喜歡周謹言很久很久了。
「那你怎麼連這點麵子都不給我?」他失落道。
我很受不了一個人在我麵前低三下四。
尤其這個人......還是周謹言。
「我吃。」我歎了一口氣。
在數道目光中,周謹言將勺子貼在了我唇邊。
包廂裏靜得隻能聽到呼吸聲。
我淺嘗一口,餘光卻瞥到了閃光燈。
有幾個人舉著手機正對著我。
在我的茫然中,蔣瑤忽然笑出了聲。
她俏皮地湊近,捏了捏我的臉,好像看到了什麼好玩的事一般:
「你真吃啦?什麼味啊?什麼味啊?」
她指了指碗又指了指我,笑得依舊溫柔:
「忘了告訴你了,這裏麵......」
「放有狗糧哦~」
眾人迸發出哄笑。
我耳邊卻一陣嗡鳴。
「誰沒看到,我拍有清晰版,都吞下去了。」
「你們知道我憋笑憋得多辛苦嗎?」
「舔狗認主,她果然還是聽謹言的話。」
我心慌回頭。
卻發現周謹言目光熠熠,正落在前俯後仰的蔣瑤身上,唇角跟著勾起笑。
那些話......
都是為了騙我吃那碗加了狗糧的粥所以才說的。
為的,也不過是讓蔣瑤開心!
怒氣讓我端起桌上的碗潑下去。
在蔣瑤的驚呼聲中,周謹言緊緊將她抱在懷裏。
確認她沒受傷後,他回頭死死瞪著我,字字咬牙切齒:
「林驚枳!要滾就滾!別在這發瘋!」
他可怖的神情配上一圈嘲諷的眼神戳著我的淚腺。
我崩潰衝出門。
卻聽到有人問周謹言:
「你女朋友好像真生氣了?不怕她跟你鬧分手啊?」
混著窗外傾盆的雨,周謹言嗤笑聲冷冷傳來:
「暗戀我那麼久,她不敢的。」
「要不是那天玩遊戲輸了我怎麼可能跟她表白?」
那瞬間,我身上如同被一盆涼水整個兜下來。
寒意,遍布全身。
這些年在他麵前,我謹小慎微地藏著自己的小心思生怕被他看透後連朋友都做不了。
高考結束那晚,他發來表白消息,我渾身顫抖。
以為這場暗戀終於不再是自己的獨角戲。
沒想到......
他什麼都知道。
甚至用這個,來隨意玩弄我。
因為在他的眼裏,我隻是他的舔狗。
手裏的傘被我捏到變形。
是我不好嗎?
不是。
是那個笑起來就讓人怦然心動的周謹言。
在我沒發覺的時候已經爛掉了。
連著我的喜歡,也變成了自作多情。
好惡心啊。
手中精心準備的雨傘裏還夾著彩色的卡片。
本來要送給他的。
但不重要了。
離開時,我隨手扔進門口的垃圾桶。
雨聲浩大,用力砸進地上,又四碎迸濺。
濕潤的風吹在臉上讓人清醒。
連著心口的鈍痛都被壓下去不少。
我掏出手機給周謹言發了一條短信:
「這樣挺沒意思的,分手吧。」
周謹言回得很快。
在一眾綠色的聊天記錄裏,他的那條沉在最底尤為顯眼。
隻有短短兩個字:
「隨你。」
隨你。
冷漠到好像分手都是與他無關的事。
我吸了吸鼻子戴上帽子衝進雨裏。
卻不想剛好撞上某人的肩。
「林驚枳?」
一抬頭,正撞上一雙清洌無波的眼。
祁玨。
我同桌。
不笑的時候整個人散發著“生人勿近,熟人更是滾蛋”的氣息。
接觸了才知道,嘴特損。
整個高三,按成績分座位,所有人的座位都動過,隻有我們兩個一直坐在一起。
特別巧的是,每次我們兩個的成績都靠在一起。
我進步多少,祁玨就進步多少。
所以我被他煩了整個高三。
「哭了?」他語調微揚,有些意外,「失戀了?」
我蹭了蹭臉上的眼淚,甕聲甕氣:「沒有,下的雨。」
真夠丟人的,竟然被他看見。
要是他知道我談了三天戀愛被耍成那樣得給他樂死。
我攏了攏帽子,整個罩住自己的臉準備走。
卻被忽然揪住衣領帶進了他的傘下。
離得太近,我幾近能聞到他身上洗衣液的味道。
「你還是報林大?」
我往後撤了撤,無語抬頭:
「不是問好幾遍了?放心,不會改著跟你上一個大學。又不暗戀你......」
他撇過頭噥咕了一聲什麼。
雨聲蓋住我沒聽清。
正要問,他一把將傘塞進我手裏:
「到時候再說,你先回家,別淋傻了。」
沒等我說什麼,祁玨已經衝進了雨幕。
那時我不知道的是。
隻要我抬頭就會發現———
三樓窗戶後,周謹言正靜靜看著這些。
在我背過身的刹那,他忽然抄起桌上的空碗狠狠砸了下去。
我對周謹言的喜歡,開始於盛夏那輛搖晃的公交。
我們兩家出去旅遊,我抵不過困意栽到他的肩頭,抬頭對上他臉上令人眩暈的笑容。
可這喜歡,也結束在盛夏搖晃的眼淚裏。
這些年,我追逐著周謹言的背影。
保存著我們的每一張合照。
可回頭一看,才驚覺我們已經漸行漸遠很久了。
或許在高中沒被分到一個班開始,就注定了我們會分道揚鑣。
窩在家裏的第四天,我媽突然說了明天中午要去周家吃飯的事。
因為過了十二點,就是周謹言的生日。
我並非不記得,甚至......
還早早準備了生日禮物。
可惜也用不上了。
「我就不去了。」我垂著頭。
我媽極為意外:「怎麼了?你不是一直想見小周阿姨的嗎?」
是啊。
因為當時想見的不止小周阿姨。
「感冒了有點不舒服。」
那天淋雨,我當夜發燒後又開始重感冒。
好在我媽也沒再說什麼。
隻是在十二點時將手機遞給我:
「生日不能當場到,總要在群裏給謹言說一句生日快樂吧。」
我抿唇,不好再拒絕。
隻能錄了一句生日快樂發了過去。
包廂裏,一陣沸騰。
周謹言按下聽筒放在耳邊,唇角翹了起來。
一旁的朋友湊過來問:
「怎麼了?忽然這麼開心?」
他笑道:「沒事,某人自己把自己哄好了而已。」
有人懂了,長長地哦了一聲:
「你說你那個開不起玩笑的小青梅啊,不是說分手不理你了?」
「她敢?」
周謹言躺在沙發上冷哼。
他心想,以他們兩家的關係,哪那麼容易。
明天中午,林驚枳還不是要乖乖提著禮物出現在他的生日聚會上。
這幾天她肯定躲在被窩裏哭慘了。
隻要明天他看多她幾眼,她肯定又乖乖跟在他屁股後麵。
到時候他一定要說說她跟異性沒有邊界感的事。
但他卻沒注意到一旁蔣瑤的麵色有片刻猙獰。
當晚,我收到了蔣瑤發來的消息:
【要不要過來?有狗糧哦~】
隨後是那天我在包廂裏被周謹言喂下那碗帶有狗糧粥的視頻。
【有病?】
我回完,蔣瑤沒再發消息過來。
可沒過幾分鐘,我接到了她的電話。
說話的卻不是她,而是周謹言。
隱隱地,那邊還能聽到蔣瑤的哭聲。
「林驚枳,你鬧什麼?蔣瑤發了個朋友圈惹到你了?」
他質問著。
而我茫然。
什麼朋友圈?
我翻了手機。
原來蔣瑤,在給我發消息的前一分鐘發了祝福周謹言生日的照片。
照片上,她和周謹言臉貼臉。
還配上了文案:
【壽星和我在一起!】
「她發個朋友圈你就罵她有病?」
「原來你嫉妒心這麼強?滾過來給蔣瑤道歉!」
聽著那邊周謹言不分青紅皂白的聲音,我頓時感覺一陣疲憊。
我大概能猜到是怎麼一回事了。
蔣瑤故意在發完朋友圈之後激怒我。
而後她把自己說的話刪了,隻留下我的那句「有病」讓周謹言看。
所以在他看來,是我看到蔣瑤朋友圈後發瘋嫉妒。
「林驚枳!」周謹言惡狠狠叫著我的名字,「如果你不來道歉,明天生日就別讓我見到你!」
說完這句話,電話被掛斷。
我捏緊手機,頹然無語。
有沒有可能,我也沒打算去他的生日?
第二天飯局,我果然沒有參加。
我媽回來後,給了我一堆感冒藥。
喝完藥準備睡下,手機裏卻突然彈出了一條消息。
是周謹言。
「什麼時候想明白給蔣瑤道歉了,什麼時候再和我聯係。」
我正準備給他發消息,卻發現自己已經被他拉黑。
有病。
我和周謹言沒有再見麵。
高考分數下來,我如願報了林大。
我媽還問過我為什麼報了個離周謹言那麼遠的大學。
我沒吭聲。
明明已經不順路了,為什麼還非要試試能走多遠呢?
一連兩年我都沒有再見到周謹言。
沒想到再見麵,是在一場飯局上。
那天我一推門,正好看到他坐在裏麵。
原本亂糟糟的包廂一下子安靜下來。
時隔兩年,他身邊的朋友都沒怎麼變。
就連蔣瑤,也還在他旁邊。
原來班長說叫來另外的朋友,是他們。
錯開他炙熱的目光,我轉向僅剩的兩個空座坐下來。
「枳枳同學,好久不見啊。」
蔣瑤臉上的笑依舊溫柔無害。
沒等我說什麼,班長就曖昧地朝大家眨了眨眼:
「你們認識啊,她今天可是特地為某個人來的。」
聽了這話,周謹言驟然捏緊杯子朝我望了過來,那眼裏有什麼情緒猛烈地翻湧著。
但他沒發現蔣瑤的目光已經能徹底把我撕碎了。
空著的座位還沒來。
我等得有點著急,索性先去了一趟廁所。
沒想到班長也跟著來了。
「驚枳,你和周謹言也認識啊?」
我笑道:「見過,但不太熟。」
她點頭了然,對我晃了晃手機。
屏幕亮起的名字讓我心口一緊。
「你先進去,我把他帶過來。」
我回了包廂。
沒想到裏麵正在議論我。
「謹言這兩年都沒回家,一回來她就湊過來,不就是衝著謹言來的?」
「知道錯了想求和了唄,當初甩那麼大臉,現在又想舔了。」
一陣哄笑。
蔣瑤開口,全然一副“為你好”的口吻衝著周謹言說道:
「謹言,我的那件事就不說了。」
「但兩年她都沒低頭,這次你可要好好治治她的脾氣,不要那麼輕易答應。」
有人附和著,說要再給我做一碗狗糧粥,看看我識不識趣。
周謹言不鹹不淡地“嗯”了一聲。
時至今日,他還是沒學會什麼叫做尊重。
我冷笑走進。
包廂裏的人交換著眼神。
長久的沉默中,周謹言先開口了:
「林驚枳,我也不想為難你。」
「當著大家的麵道個歉,之前你罵蔣瑤的事就算了。」
他對蔣瑤可真好。
到現在了,還不忘給蔣瑤討個公道。
「如果我說我不願意呢?」
這是我第一次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對周謹言說拒絕。
他表情肉眼可見地僵住,而後變得難看。
「那你這輩子別想跟我和好,讓我把你從黑名單裏放出來。」
他咬牙說道。
蔣瑤安撫性地拍著他的手背。
「我為什麼要跟你和好?」我反問,臉上沒有半分表情。
周謹言攥緊手指,像是為了壓抑住某種情緒一般抿唇閉眼:
「林驚枳,戲演過了就不好了。」
「你兜這麼大圈子跟我吃飯......」
我冷笑,認真看著他:
「你想多了,我在等我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