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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爸媽姍姍來遲,眼巴巴的看著醫生:“男孩?”

醫生搖頭。

最後還是媽媽紅著眼接過聲聲。

“女孩也好、女孩也好…真漂亮。”

陳肆年朝著聲音的方向扭頭。

麵向我,麵向聲聲。

始終不肯向前。

聲聲被抱走,我跟著一起離開,直到她被安穩的放進監護室的小床上,才又回到產房門口。

看著自己的身體被匆匆帶到另一個手術室,關門之前,醫生將媽媽攔在外麵:

“捐獻者的生命體征消失,但體內器官代謝還未完全停止,如果再耽誤時間,一個也保不住!”

陳肆年不知道被落在哪裏,隻有陸瑤一個人抱著媽媽往後撤。

一下接著一下的將頭磕在地麵上,聲音嘶啞:“媽,姐姐已經救不回來了,求你,可憐可憐小佑吧,他也是您的外孫啊......”

“滾啊,別叫我媽。我有女兒,我的女兒是陸梨!”媽媽歇斯底裏的哭出聲:“陸瑤,你和你那個死去的媽一樣下賤。”

陳肆年被助理引來,不知道是不是聽見了媽媽的咒罵,整個人的氣壓格外低沉。

他朝著哭聲傳來的方向招手,讓陸瑤到他的身邊。

“陸夫人,上一輩犯下的錯和陸瑤無關,從前那些恩怨一筆勾銷,如果再讓我知道,有人苛待陸瑤,別怪陳家不客氣。”

“那我的女兒呢?”

“陸梨,也被一筆勾銷嗎?”

陸建業一巴掌打在媽媽臉上,嗡嗡作響,然後諂媚的轉向陳肆年。

“陳總,女人家就是婦人之仁!您別氣,我回家再收拾她。”

“陸梨的死,是個意外,和任何人都沒有關係。”

不知道哪句話戳在陳肆年的軟肋上,他的眉宇間堆疊陰霾。

“不要再提她了。”

助理遞過一紙合同。

陳肆年買斷我的命,用了三個億。

我觸摸不到自己的心臟。

虛無的手穿過同樣虛無的身體,空蕩蕩的一片。

感受不到疼痛。

三個億。

足以驅使陸建業銷毀我從小到大所有的痕跡。

唯一留存下來的,隻有墓碑上的泛黃的相片。

從一張合照上剪下。

孤零零的嵌在冰冷的石頭裏。

是我早就為自己選好的遺照,在見到陳肆年的前一天。

換句話說,如果不是他,我應該陪著那個叫成池的年輕男人一起死在三年前的車禍裏。

那場意外,不止奪去了陳肆年的光明。

還有我喜歡了很久很久的男孩,陳家那個不為人知的私生子。

可如今,合照的兩端散落在墓碑上,再也拚湊不到一起。

記得最後一次見到他的時候,我終於打開緊閉的房門,聲音嘶啞:

“成池,如果你能在一個小時之內找到那枚戒指,我就原諒你。”

相信你是被陸瑤算計,而不是背叛我。

戒指被丟在時代廣場的水池裏。

在時間截止後的最後一秒,我接到成池打來的電話,他的聲音顫抖模糊,像是在忍痛:

“小梨,戒指我已經找到了......你能不能先原諒我?”

這不算數,成池。

你得親手戴回來。

而不是我從你的掌心取出那枚被攥的緊緊的銀戒,沾著你的血,自己戴在手上。

太沒麵子了,成池。

所以那場賭氣的約定,將我困在一九年的那場大雨裏,怎麼也走不出去。

陳肆年欺負我的時候,說的不對。

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想過要痛快的報複陸瑤了,因為我舍不得,舍不得讓成池難過。

成池和陸瑤的身世很像。

陸瑤發給成池的消息裏,夾雜著這麼一句話:

“成池,明明我們才是同路人,姐姐她看不起我,一樣也會看不起你。”

“晚上八點半,你來雲頂,我這裏有一份錄音,你一定會感興趣。”

我有時想不明白,為什麼陸瑤明明已經有了人人豔羨的靠山,可以得到自己想擁有的一切,偏偏還要來招惹我身邊的人。

直到見到陳肆年,我大概想通了些。

淡漠的上位者冷靜自持,不肯給出她想要得到的反饋,最好的替代品,就是和他近乎一模一樣的成池。

大概她也沒想到,在自己走後,陳肆年會瘋狂如斯。

抱著同父異母的姐姐,一遍一遍叫著自己的名字。

別墅裏的管家看我的表情欲言又止,眼神裏不知道是憐憫還是不屑。

我裝聾作啞,各取所需。

最後發現,隻有在親吻陳肆年的時候,他最像成池。

繾綣、熱烈。

我唾棄自己和陸瑤沒什麼兩樣。

然後瘋狂的和他融在一起。

來到陳肆年身邊的第一天,他就不能視物。

我從前想過,倘若有一天他恢複視力,我就悄悄離開,給這段不算體麵的故事畫上句號。

他肯定找不到我。

我也可以沒有愧疚地離去。

可我顯然高估了自己的地位。

不需要悄悄離開,死後不過三天,所有人就已經將我拋之腦後。

就像陳肆年交代的那樣,沒人會再主動提起我。

媽媽被關在家中的閣樓裏。

而我絕大部分的時間,總是穿梭在閣樓和醫院之間。

看著聲聲那麼小的孩子,被丟給保姆輪番照顧。

嗆了奶,也隻是不耐煩的拍拍後背。

有時候力氣大了,惹得聲聲哭鬧不止,陳肆年路過時駐足,卻從不進去抱抱她。

兩天的時間,足夠阿姨摸清楚聲聲的處境。

對她的態度愈發敷衍。

解鈴還須係鈴人。

沒辦法,我隻能纏在陳肆年的身邊。

看著他如常生活,偶爾去醫院陪著小佑靜靜的待上一段時間,我也蹲在床邊,視線流連在那張肖似成池的小臉上。

心裏想的卻是聲聲。

一牆之隔,哭泣聲時斷時續。

陳肆年也不是完全沒有反應,無意間掠過我的時候,我可以清晰的分辨出他的煩躁。

卻再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陳肆年,我答應的事情已經辦到了,你怎麼能食言呢?”

奇怪的是,他像是能察覺到我的存在一樣,在我出聲時,將頭轉向我。

我頓住,試探性的開口:“你去看看聲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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