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知道婉寧郡主暗藏殺機,可能會安排人在試菜中下毒,但身為淮南王府的一名卑微粗役,我沒有任何拒絕的權利。
“我家主子見姑娘勤勞,特命我送來這壺酒釀。”
這時背後傳來一陣男音。
我回頭,見是昨夜跟在陸景宴身側的小廝。
小廝命人將酒杯遞於我。
我自小長在山野,對草木之氣極為敏感,一聞便知杯中所盛非酒,乃是與酒色相近的解毒靈藥。
我眼中露喜,忙接過酒杯,同時朝陸景宴的方向恭敬行禮。
喝罷酒釀,侍女帶我入座。
我的視線停留在角落裏一盤龍井蝦仁上。
婉寧郡主對海產過敏,而江臨對海產情有獨鐘,尤以蝦仁最甚,所以這道菜他一定會多吃。
故而試菜完畢後,我趁機將指縫中暗藏的巴豆粉撒入其中。
蝦仁很快被送上主桌。
我怕陸景宴誤食,還特意以手勢提醒,誰知陸景宴卻大快朵頤。
我看他神色如常,猜想他或許在入席前就已服用了解毒藥物,因此放下心來,隻等江臨在人前出糗。
藥效迅速發作,不過片刻,江臨便麵如蠟色,額間汗如雨下。
婉寧郡主見他如此,忙關切地問:“夫君可是身體不適?”
江臨正欲開口,卻見婉寧郡主突然捂上鼻子環顧四周。
“奇怪,哪兒來的臭味......”
不止是她,周遭賓客皆掩住了口鼻。
“哎呀,是誰在出虛恭呐,熏得我眼睛都要睜不開了。”
“是不是有人把恭桶弄翻了?”
“來人!快拿香薰來,我要被惡心死了!”
聽著周圍人的議論,江臨麵色瞬間漲紅,他怕被人看出端倪,急忙向婉寧郡主作揖示意,請求暫時離席。
可誰知就在他剛站起身來時,忽然感到小腿被什麼硬物擊中。
江臨未設防備,一個踉蹌跌倒在地,更因為突然失衡而放鬆警惕,體內跟著竄出一陣轟天響的動靜。
席間頓時鴉雀無聲,而後跟著爆出此起彼伏的笑聲,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江臨身上。
“這聲音可真是震天動地,看來咱們郡馬爺內力深厚呀~”
“哎,別看咱們郡馬爺在翰林院一聲不吭的,在王府那可真是一鳴驚人!”
“婉寧郡主真是好福氣,夫君不僅文采飛揚,連這屁功也是不同凡響呐。”
幾個先前同婉寧郡主有矛盾的貴女,紛紛開腔。
江臨羞憤交加,低著頭一言不發。
他身旁的婉寧郡主更是麵色難看,她惡狠狠地瞪了江臨一眼,跟著惱火瞪向一旁的侍女:“郡馬身體不適,還不扶他下去!”
侍女蹙眉去扶他,結果發現他衣尾處染了一大片棕黃色,瞬間尖叫出聲。
眾人再度望去,跟著爆出更大的嘲笑聲。
江臨羞愧至極,婉寧郡主怒不可遏,又覺沒麵子,當場甩手而去。
江臨也在侍女嫌棄地攙扶下,黯然離場。
我看著他灰頭土臉背影,忍不住勾起笑容。
江臨是個十足的偽君子,在外人麵前總是保持著清風朗月的形象,想必經此一出,他無疑會成為京中人人鄙夷嘲笑的飯後談資。
而且對於重視顏麵的婉寧郡主和淮南王來說,也可能因此與江臨疏遠,而使他仕途因此蒙上陰影。
複仇的第一步已然達成,這讓我十分愉悅,甚至連深夜回房劈柴時都滿心雀躍。
誰知斧頭沒揮落幾次,房門忽然響了。
來人居然是陸景宴。
即便知道他心悅於我,但陸景宴被淮南王認回去之前,常年待在軍營,身上有種不威自怒的氣勢,直接將我嚇得匍匐倒地。
“世、世子爺深夜造訪,不知有何指教......”
陸景宴堂而皇之走進來,落了鎖。
“本世子出手幫你,你卻恩將仇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