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的時候,我被關在牢獄中,身上疼痛無比。
師尊和賾連正站在門外。
我隻稍一偏頭,便能看見,師尊往日從不離身的澤月劍,如今別在了賾連的腰間。
師尊背對著我,並未注意到我已經醒了,可賾連卻看見了。
他一副自責的模樣對著師尊道:
“都怪我,害師兄受了這般重的傷......”
聞言,師尊卻道:
“師兄弟之間本就是要互幫互助,不必自責,阿連,你知道的,隻要你沒受到傷害就好,其他人我都不在乎。”
我頭一次知道,互幫互助這個詞,原來是這般用的啊。
賾連挑釁的話再多,都沒有師尊這句來得更讓我疼。
在師尊看不見的角度,賾連對我挑釁一笑。
術法在我體內瘋狂的亂竄,我忍不住吐出口鮮血。
賾連像是才看到我醒了一般。
當著師尊的麵,他一副擔憂的模樣:
“師兄,抱歉,都是我害得你,你現在可還好?”
我實在不想答複他。
師尊見狀,便皺眉,從前溫柔的雙眼,如今看向我卻隻有冷漠:
“阿連,不必自責,這都是他應該為你做的,你呀,就是太善良了,他都這樣對你了,你還惦記著來看看他。”
說完,師尊轉身就走,仿佛多看我一眼都是罪孽。
善良?賾連?
我突然就想到。
百年前,契相峰弟子前往人間曆練時。
成百弟子被魔族抓走,契相峰的長老們傾巢出動。
我和賾連本該可以一同得救,可他卻突然將我一腳踹下了懸崖。
我永遠都記得他那時惡毒的眼神:
“去死吧!師尊是我一個人的!!”
後來的我幸得一仙人所救,才得以活了下來。
如今聽到師尊說這話,我隻覺得可笑。
可笑著笑著,心便難以抑製的顫抖起來。
我茫然的想,為什麼從賾連來了之後,師尊就變了呢?
倘若討厭我,大可一開始便不要我。
可偏偏是給了我溫暖,卻又收回。
......
牢獄中的日子並不好過。
雖說仙人不需要進食,但如今的我身受重傷,法力又受製,幾乎已經不算個仙人了。
往日那些嫉妒我的契相峰弟子,如今紛紛落進下石。
旭升不過是給了關押我的弟子一點好處,他便輕輕鬆鬆的進來旭升將我的臉踩在地上,又一根一根的挑斷了我的手筋。他扯著我的頭發,將我的頭往牆上一下一下的砸。
我死死的咬著下唇,額間滿是疼出來的汗珠。
他見狀卻笑得開懷:
“你不是吾輩榜首嗎?怎麼現在隻能躺在地上了?”
旭升曾瘋了般的想做師尊的徒弟,可師尊卻轉身認了我做徒弟。
自此,旭升便記恨上了我。
“你知道嗎?掌門找了小師妹詢,你知道小師妹是怎麼說的嗎?她說啊,她不僅親眼看見你墮魔,你甚至還威脅她不準她說出去!”
地牢裏回蕩著旭升得意的大笑。
我的腦袋都是昏的,可我還是下意識反駁:
“不......不可能,小師妹......會為我說話的......”
小師妹是掌門之徒,與我相識已久。
我答應過她,等我試煉拿下第一,便和她結為道侶。
因而,旭升跟我說的話,我一個字都不信。
之後,我在地牢中高燒不退,整日整日的做夢,全都是來索我命的惡鬼......
一個月後,魔尊帶領三千魔族突然來犯。
自青衡上仙閉關後,契相峰千年來皆不敵魔族。
天邊一片漆黑,似有風雨來襲。
師尊夜晚來臨,她唇邊隱隱可見絲血漬,她神情卻難得軟了幾分:
“扶溯,這麼些日,你被關在這裏,為師實在是於心不忍,因而將你偷偷放出去,你今晚便在賾連房中宿一晚,明日便自行離開吧。”
事出反常必有妖這句話,我一向比誰都明白。
可我總幻想著,萬一師尊是真心呢?
我得到的真心太少了,因此,哪怕不明真假,我也不願賭。
魔族來犯,沒人會再來管我。
師尊輕而易舉便將我放了出去。
我跟在她身後,仿佛回到了百年前,師尊第一次領著我回契相峰的模樣。
我在賾連房中宿下,隻是他不見了蹤影,我也不曾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