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藥小憩了一會,芸香走了進來,輕柔的收起我的床帳,小聲喚我。
“娘娘,日落了,院子裏涼,進屋去歇著吧讓皇上瞧見了,要生氣的。”
迷蒙睜眼,物象模糊,我頭腦昏沉,循著本心下意識問道:“前線可有消息了嗎?”
芸香搖搖頭:“蘇木將軍智勇雙全,抵禦外族自是手到擒來,娘娘放心就好。”
若非那夢境,我都要忘了,蘇木也是外族人。
他十二歲來到京都,身無分文隻能參軍,十六歲建下奇功,一時間享譽天朝。
他少年得誌又相貌卓絕,引得多少女兒家相思成疾。
可我時常在想,他為何不笑?
他遞上拜帖邀我同遊,是我們第一次獨處。
小船悠悠行至湖心,荷菱陣陣香氣,許是那日的陽光太暖,他眼中的寒氣消去了幾分,越顯俊朗迷人。
“先前,多謝姑娘了。”可聲如其人,涼薄冷清,那時我想,他或許隻是想道個謝,自此兩清。
可我已懵懂芳心暗許與他,得了獨處機會怎肯放過,故意湊近眨著眼問道:“先前何時?哪位姑娘?”
他被我突然靠近的動作驚了一跳,慌亂的向往後躲卻發現自己已在船尾,隻能勉強撐著船沿同我拉開距離,局促的不敢瞧我:“齊姑娘自重。”
他慌亂無措又強作鎮定的樣子太過有趣,叫我全然顧不得其他,一邊靠得更近,一邊輕聲調笑:“將軍可知,在這民間報恩都是要以身相許的?”
他一僵,麵色驟冷,我心道不妙,趕忙收手,卻不及習武之人的速度,下一刻地轉天旋,反應過來時自己已躺倒在小船之中。
而我正對著的,是蘇木冰冷的臉。
我趕忙道歉,卻聽他說:“齊姑娘雖是無心之舉,卻也要愛惜自己的名節。”
“人言可畏。”他清冷如故的麵龐卻帶上了一抹難以明說的複雜,隻看著遠方湖麵,啟唇說道。
“人言可畏,那便不聽,不聽則無畏。”許是我說的過於鏗鏘有力,他轉身看向了我,這一摔有些疼,我也就不端著了,站起身子,拍了拍掌心沾上船麵的灰塵。
待恢複原先的大家閨秀模樣,我又道:“自古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因小人之言阻君子之行,豈非愚鈍?”
他看著我,眸色深沉,良久之後,頷首淺笑。
“多謝齊姑娘。”
此句道謝的真誠讓他剛毅的臉龐又多了幾分柔和,色令君昏,我又言道:“方才說了,要以身相許的!”
這次他沒有那樣強烈的反應了,見他嘴角仍微微上揚,我暗喜,這次的湖遊的還算有用。
幾日後,我收到一個錦囊,打開裏麵是一枚由上等白玉雕琢而成的玉佩,上刻二字——蘇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