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走向開始變得奇怪起來。
陳立偉把群備注改成了「陳總」,開始高調地在所有場合裏「備婚」,而公司大群就是他的主戰場。
征詢酒店、酒席、蜜月的意見,恨不得4小時直播跟拍。
這架勢,一看就醉翁之意不在酒。
果然,第二天一早,剛走進公司,就看見一條紅線橫擱在中間,將辦公區分成了兩邊。
滿腦袋問號的早到員工站在一邊。
另一邊是陳立偉和妹妹,黑西裝配紅長裙,手挽著手故作溫和地笑。
陳立偉清了清嗓子,「小任總要和任總分家了,公司也要一分為二。」
妹妹點頭,「大家有所不知,我姐是拿爸媽的遺產創立公司的,而遺產的一半是我的。」
「供應鏈銷售部歸我,人力設計部則歸我姐,現在我開放投誠通道。」
妹妹拿起長桌上的協議,「願意到我這邊的,一律漲薪20%。」
我躲在玻璃門後靜靜看著,公司裏的大部分員工都是我親自培養起來的,他們麵麵相覷,沒人敢踏出那一步。
餘光捕捉到李姐收到了我的消息,進去了財務室,我才仰著頭走了進去,故作驚訝,「這麼優秀的員工,才漲薪20%?」
「你少在這裏陰陽怪氣。」
妹妹的話連珠炮一樣發射,「爸媽支持你開公司,我連股份都沒有?」
我看傻子一樣看著他們,開公司的時候,爸媽去世三年了,怎麼支持?反向燒紙?
妹妹惡狠狠地說,「你必須跟我一個解釋,不然我報警告你了。」
「當然要解釋了,剛好可以把這幾年的賬算一下。」
李姐從財務室匆匆出來,將一疊文件給了妹妹,是我這幾年的支出。
瞧著妹妹和陳立偉變紅又變黑的臉色,我不免感慨。
正是因為要撫養妹妹,恨不得一塊錢掰成三塊用,才養成了記賬的習慣,沒想到會在這裏幫我一把。
「你應該記得,我們家窮到連房子都沒有,爸媽住ICU就耗盡家裏存款。」
「所以,你後來的花費都是我出的,三年高中5萬學費,四年大專10萬學費,算上生活費......」
一筆一筆,我順著excel表格往下看,彙總列出現了一個天文數字,53萬。
「任萌萌,你欠我五十多萬,怎麼還?」
「你騙人!這是偽造的!我花不了這麼多錢!」
「你要是踏實讀書當然花不了這麼多錢。」
我目光緩緩落在妹妹身上,她離家出走雖然急,但該帶的奢侈品一件都沒少。
明明是待業快一年的應屆畢業生,渾身上下的名頭少說也有十萬!
更別說之前出去玩坐得頭等艙,住的五星級酒店,隨手酒店的豪華海鮮外賣了。
我譏笑,「沒有我,你能在學校說自己是白富美?」
「那是你欠我的!你害死了爸媽!」
欠,又是欠,我啞然失笑。
妹妹一直怪爸媽為了救我而死,卻忘了,那天如果不是她非鬧著吃炸雞,我們不會出門。
何況這麼多年,我盡心盡力照顧她,她仍不知道感恩,仍覺得理所應當,把外人當家人,把尖刀惡狠狠地捅我心裏。
我不會再重蹈覆轍,再次怒斥,「53萬,你還不上,我們法庭上見。」
妹妹泫然欲泣地望著陳立偉,陳立偉這時也不知道怎麼辦了,尬笑著打圓場,「大家是一家人嘛......過去的事情該勾銷就勾銷。」
勾銷?
真能慷別人之慨,放心,你們一個也逃不掉。
打印機呼呼作響,從剛剛就不見蹤影的法務出現了,將起訴書遞到了我手上。
妹妹垂死掙紮,「你是在造假!我也要找律師告你。」
「可以啊,」我指了指手中的起訴書,「錢記得還。」
「你做夢。」
她摔門離去,我突然我看到陳立偉一霎那流露出厭惡的神情,絲毫沒有剛剛的濃情蜜意。
也是。
他本身就是為了公司跟妹妹在一起的,發現一分錢沒有,還會對妹妹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