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獄裏,我認識了一個人,他叫成宇。
他也是死刑犯,因為表現好,被減刑為無期徒刑。
在不知道第多少次我被其他人揍得奄奄一息時,他終於衝上來對那些人怒吼:“能不能消停了!他有心臟病,在這麼整下去是會沒命的!”
成宇眼中露出狠戾,他是真的殺過人,多少有些威懾力。
那些人罵咧一聲“反正遲早都要死”之後,就走了。
事後我問成宇為什麼要救我。
“他們說得對,我本來就是死刑犯,就殺了人要被槍決的,現在不過是早死晚死的問題!”
我告訴成宇,我是自己不想活了。
妻子的不聞不問和疾我如仇,成為壓倒我的最後一根稻草。
我對著一個相識不久的陌生人,把我的經曆講給他聽。我本來相信,任何一個人在經受我的遭遇之後,都不會想活下去的。
沒想到成宇卻氣急敗壞地也將我暴揍一頓,打到我全身骨頭快散架了,他才停下來。
“不想活? 你他媽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懦夫!你以為一死百了,不過就是你自己想逃避而已!”
成宇說,若換作還有機會出去,他勢必要把仇人的墳墓刨了。
曾經我對他們這種真正的殺人犯避而遠之,覺得他們把生命當成草芥,隻為了一時泄憤就要結束別人的生命。
但是成宇不一樣。
他有一個弟弟,在學校時經常受到同學的欺淩,一開始隻是各種惡作劇,到後麵他們變本加厲,竟然把他的弟弟打成植物人,躺在ICU好幾年。
“草,老子看到監控錄像裏他們用剪刀戳進我弟弟眼睛的時候,老子就忍不了!”
“你說人怎麼可以壞到這種地步!”
他說自己一點也不後悔殺了人,為弟弟報仇,就算是一命換一命他也覺得值得。
別看他是個義憤填膺的硬漢,有時半夜我也會看到他對著牆壁偷偷抹眼淚:“我弟弟他還那麼小,他都考上市裏最好的高中了,他的人生明明才剛剛開始,怎麼就遇到了那些個惡魔!”
他說,他弟弟還是個植物人,活著跟死了也沒區別,他很多器官都要不得了,必須全部把器官移植替換,才隻要0%的成功率。
我便做了一個決定:“如果我能出去,我可以捐器官給他。”
成宇愣道:“你瘋了?”
我告訴他,我的心臟撐到現在,的確是必死的趨勢,還不如留著點價值救另一個生命。
那時候關盈盈還沒對我提出上訴,案子便也一直擱置。
我不知道她是早就知道秦哲沒死,隻是想給我一個教訓把我關在監獄裏,還是說她根本不在意我的死活。
這些都不重要了。
在書房坐了這麼久,我正想站起來時,心臟忽然疼得厲害,幾乎喘不上氣來。
身體瞬間失力,我一個重心不穩倒在地上。
壞了,偏偏在這個時候發作。
要是得不到及時的治療,很可能我就會死在今天。
可是我還沒有簽器官捐贈協議,還沒有代替成宇去看一看他的弟弟,還沒有將我的器官親自交給他。
我還不能死!
掏出手機,幾乎是本能的,我打給了關盈盈。
她那邊傳來冷漠的聲音:“陸馳,剛才不是還很生氣地把自己關在書房嗎,現在又給我打電話幹嘛!怎麼,你終於開竅了想離婚了?”
時間緊急,我沒有和她爭論,用盡力氣道:“關盈盈,你能不能送我去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