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周嘉禾用一句對不起就抹滅了我倆這10年時光。
“害,多大點事呢。”
“哥......祝你們幸福。”
我照往常一樣摸了摸周嘉禾的頭,用悲傷堆砌出一個巨難看的笑容。
見我沒有過於追究這其中的原由,周嘉禾臉上的陰霾終於一掃而光。
“那,後天見。”
我沉默著邁進電梯,電梯門臨合上時,我才說:
“再也不見。”
想見也沒機會了。
第二天,我回了一趟孤兒院。
剛進孤兒院大門,以前的記憶便浮現在眼前。
5歲時,是我第一次見到周嘉禾。
周爸周媽來孤兒院做慈善,順便再資助一個孩子,也給周嘉禾找個伴。
當時的周嘉禾還是個軟萌可愛的小豆丁,穿著粉紅色蓬蓬裙。
周爸周媽讓她自己選,周嘉禾挑啊挑,在我們孩子堆裏走了好久。
其中不乏有自告奮勇的,但周嘉禾還是挑中了我。
她用軟乎乎的小手牽著我,露出甜甜的微笑:
“就是你啦!”
後來,我還問過周嘉禾,那麼多孩子,為什麼偏偏是我。
周嘉禾非常正經的回答著:
“因為我看你長得像洋娃娃,眼睛大大的,嘴巴小小的。”
“好精致!”
“我以為你是姐姐來著。”
我當時覺得好有趣,被這個回答逗得哈哈大笑。
現在想來,我和她之間的結局是在這一刻就注定的。
周嘉禾陰差陽錯的選擇了我,我倆又陰差陽錯的在一起互相磋磨10年之久。
我唉唉歎息一聲,將一張銀行卡和一封信交到門衛處便走了。
夏季多雨。
這個雨從入夜就開始下,一直到次日還未停。
手術時間訂在下午2點,周嘉禾早上8點就開始打電話。
“周也,你一定要準時來。”
“今天大雨,要不要我開車接你?”
周嘉禾在電話那邊殷切的問我。
我站在窗前,望著陰鷙的天空,突然就很想吃一碗熱乎乎的蛋炒飯,便回答道:
“嘉禾,你回來一趟唄,我好想吃你做的蛋炒飯。”
電話那邊是良久的沉默,周嘉禾應該是不想回來。
“算了,要做手術了,許言池應該蠻害怕的,你多陪陪他。”
周嘉禾這才出聲:
“周也,我知道你心有怨氣,你有什麼不滿的,等手術完了,你衝我發脾氣就行。”
“但是你今天下午一定要來。”
見周嘉禾三番五次強調,我突然想逗逗她:
“如果我今天反悔了,你會怎麼辦?”
耳邊隻剩下雨聲,還有周嘉禾在電話那邊的抽噎聲。
“有時候是真羨慕許言池,能讓你念念不忘10年之久。”
我又問周嘉禾:
“如果我死了,你會有愧疚嗎?”
周嘉禾停止了哭聲:
“會。”
“但,如果你今天不來,我還會恨你一輩子。”
說完,周嘉禾便掛斷了電話。
我看著手機屏幕自嘲的笑笑,會就行。
下午兩點,雨停了,我也準時到達醫院。
醫生接我進去時,望著空蕩蕩的家屬等候區,她好奇的問:
“我記得你不是有家屬的嗎?”
我淡定的搖搖頭:
“現在沒有了。”
其實是我一直都沒有家人。
手術室的隔壁一間便是許言池,我知道周嘉禾一定會親自陪同。
所以,我就使勁的尋找,終於透過玻璃看見了周嘉禾。
我一直盯著那個熟悉的身影看,祈禱著她能回頭看我一眼,就一眼也好。
我害怕錯過了生前的最後一眼,所以我不敢眨眼。
直到我的眼皮越來越重,意識越來越模糊。
醫生徹底劃開我的身體,取走我的腎。
臨閉眼前,我看見手術室外陪同的周嘉禾終於回頭了。
她對著我笑,那個笑容啊,是發自內心的高興。
終於,我滿足的合上了自己的雙眼。
我死了,但又好像沒死完全。
因為我還能聽見,還能看見。
我聽見了醫生們質疑的驚呼聲,看見了心電監護儀上一馬平川的幾根線條。
還有隔壁手術室,因為換腎成功大肆的歡呼聲。
周嘉禾喜極而泣的撲到許言池身上,她念念叨叨:
“終於,我們終於可以永遠在一起了!”
醫生們拍手並恭賀他們,我也跟著拍手。
當周嘉禾要隨許言池出手術室時,挖我腰子的醫生衝出來將她攔住:
“周小姐!你上哪兒找的腎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