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大暴雨時，妻子打電話給女兒說想吃棒棒糖，讓她去買。

女兒冒雨買了棒棒糖，回家的路上被大貨車撞飛。

等我得到消息趕到，女兒已經奄奄一息。

【媽媽說想吃棒棒糖，可惜弄臟了，媽媽又不開心了。】

話還沒說完，女兒就咽氣了。

到死，她都覺得對不起媽媽。

我發瘋似的連續撥打十幾個妻子的電話，終於接通了，她開口卻道：【你喜歡什麼樣的姿勢？】

聽著電話那邊的嬉笑聲，我氣得渾身發抖，質問道：【秦月，我隻是出去一下，叫你看好女兒，為什麼讓她出去買東西？】

電話那頭響起妻子白月光委屈的聲音：【王哥，是我玩真心話大冒險輸了，秦月替我受罰讓團團去買東西，要怪就怪我吧。】

我擦幹眼淚，掛了電話，想起女兒生前的笑容。

心中燃起複仇的火焰。

既然你們這對狗男女喜歡玩真心話大冒險。

那我就把你們玩死！

......

我躺在醫院的留觀室，呆呆望著天花板，隔壁床高血壓的大叔傳來一聲驚歎。

【現在的年輕人玩的真花，動不動用自殺來宣告愛情，不過看起來有點偶像劇的感覺。】

說完將手機遞到我麵前，笑道，【這女人的眼睛裏有愛。】

我隻是瞥了一眼，心臟像是被利刃狠狠紮穿，身體控製不住的顫抖。

一股無法壓製的悲涼湧上心頭。

大叔口中眼睛裏有愛的女人是我的妻子秦月，跳湖自殺的男人叫秦昊，是她的白月光。

兩人抱在一起的感覺像是苦命鴛鴦，上演了一出感天動地的苦情戲。

腦海中浮現出秦月那張滿是關心的臉龐，我覺得八年來的婚姻，成了一個笑話。

換做以前，看到這種新聞，我會歇斯底裏打電話，質問秦月。

可現在心裏空蕩蕩的，興不起任何興趣。

我拔掉針頭，任由鮮血飛濺，默默離開醫院，身體的疼痛，遠遠比不上內心的創傷。

不知道自己如何熬過這三天，我麻木處理完女兒的後事，坐在黑暗的客廳，無盡的空虛和悲傷驟然而來。

如同一擊重拳，狠狠砸在腦袋上。

我摟著女兒的照片，蜷縮在沙發上，耳邊響起她的笑聲。

【爸爸，這條裙子好看嗎？】

腦海中浮現出女兒七歲生日時，收到秦月第一件禮物，開心得像個天使，在我麵前炫耀媽媽的愛。

女兒一直渴望媽媽的陪伴，但秦月從生下她便極少關注，連續七個生日都沒時間。

她太忙了，忙到忘記我和女兒，心中隻有白月光。

緊緊摟著女兒的照片，腦海中不斷浮現出她的笑聲，昏昏沉沉，不知道躺了多久。

直到開鎖的聲音響起，然後是刺目的燈光。

秦月在外邊呆了三天，終於回家了，脫掉外套隨手丟在我身上，神色疲倦的坐在旁邊，吩咐道：【幫我吃碗麵。】

我重新閉上眼睛，輕輕撫摸著女兒照片，沒有回應。

以前秦月回家，不管多晚，我至少會為她留一盞燈，飯菜熱了又熱，怕她身體不好，然後給她打水洗腳，按摩，伺候得舒舒服服。

等到秦月心滿意足，仰著高傲的臉，賞給我一句辛苦。

她從來沒叫過我一句老公。

說淳樸的感情才能長久，花裏花哨隻會死得快。

原來她不是不能秀恩愛，隻是秀恩愛的男人不能是我。

見我沒有行動，秦月語氣不耐煩，冷笑道：【還在為玩遊戲的那點小事生氣啊，你就不能大度點，我已經解釋過，秦昊是我的青梅竹馬，我們隻是朋友關係。】

【行了，你把女兒叫醒，我跟她說兩句，她最聽我的話，哄兩句就好，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我終於睜眼，看到秦月無所謂的態度，心中湧出一團無名火，咬牙道：【大暴雨，你竟然讓女兒去買東西，這是小事？】

秦月不置可否，覺得我小題大做，皺起眉頭，隨手從包裏拿出一個精致的盒子，丟在我麵前。

【這是從你的禮物，打開看看。】

我瞥了一眼，包裝盒已經打開過，並不是新的，裏邊放著一塊手表。

【最新款，看我對你多好，以後別總是惹我生氣。】

秦月神色得意。

我的心在滴血。

我認得這件禮物，前幾天秦昊的微博上曬出一張圖，滿臉幸福戴著一塊勞力士手表。

配文是：【你永遠把我放在第一位，慶幸一生有你。】

旁邊的垃圾桶，丟掉正是我手中的這塊贈品。

多可笑，把別人丟進垃圾桶的東西給我。

八年的婚姻付出，在秦月眼中，我隻配得上垃圾？

我自嘲一笑，淡淡道：【我們離婚吧。】

秦月愣住，旋即大怒，嗬斥道：【你到底要作到什麼時候，就因為這件小事鬧離婚，我警告你，你的一切都是我給的，如果離婚，以女兒跟我的關係，肯定願意跟我，到時候你什麼都沒有！】

【你好好反省，想通了跟我道歉！】

秦月提起包包，頭也不回走出家門。

聽著重重的摔門聲，我麵無表情。

以前每次因為秦昊爭吵，秦月都是這樣，我為了給女兒一個完整的家， 不得不一次次妥協。

但現在不會了。

因為秦月，她不配！

我從抽屜裏拿出離婚協議書，快速簽好字。

拖著行李箱，決然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