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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渾渾噩噩地回了家，關上門的那一刻，我甚至有種把自己關起來，再也不出門的衝動。

我打開鞋櫃去拿拖鞋，卻被它旁邊的另一雙鞋吸引了視線。

那是一雙我很久沒穿過了的水鞋，平時都放在行李箱裏，怎麼會出現在這？

我微微一怔，遲疑著拿出那雙鞋。

鞋底沾滿了已經風幹的汙泥，輕輕一碰就變成細碎的粉末，散發著淡淡的泥土腥味。

我用手抹了抹，最裏層的汙泥還微微有些濡濕。

難道是前天我穿著它出過門？

我又想起剛才袁久明說得那些莫名其妙的話。莫非是前天我出門見了他，答應了他什麼事情......

我想找袁久明好好聊聊，打開和他聊天窗口卻看見上麵多出了幾條我毫無印象的聊天記錄。

時間......是前天的下午。

袁久明發過來一條長語音，我回了他一篇小作文。大意是：

“想做什麼就去做吧，不論結果如何我都會永遠支持你的。晚上你來我家裏吧，有什麼我能幫上忙的盡管說。”

幫什麼忙？

我正要去點開語音條，手機屏幕一閃，突然彈出一個陌生的本地電話。

“請問是蘇先生嗎？我們是當地公安局的刑警，有些情況需要上門向您了解一下，麻煩配合調查。”

我心裏咯噔一聲，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什麼情況要找我了解？”

身後突然傳來急促的敲門聲，與此同時，電話裏的人繼續說道：

“昨天有人在河邊釣到一具屍體，經過我們初步判定，死者的死亡時間至少在24小時之前，並且第一犯罪現場並不在河邊附近，而是在您樓下的小巷裏。”

河邊？

我心裏咯噔一聲，渾身力氣仿佛刹那間被抽走，那雙粘著泥土的水鞋也失手掉落在地。

“我們在附近街道的監控中，查到你前天夜裏和一名男子出過門，並且在小巷裏逗留了很長時間。”

電話裏的人語氣微頓，與此同時，門外傳來刑警冰冷的聲音：“你好，公安機關辦案，麻煩開一下門。”

6

我從未想過有一天我會進審訊室，也從未想過有一天，我居然會需要從警方提供的監控錄像中了解自己的過去。

“在看監控錄像之前，你有沒有什麼想主動交代的？”陳警官麵無表情地看著我，“現在認罪的話，我們可以算你自首。”

他的目光如有實質，宛如刀子般剜在身上。我坐立難安，幹巴巴地辯解：“我什麼都不知道。”

他沉默了一會，按下監控錄像的播放鍵：“這是前天夜裏的十一點二十分。”

袁久明正在來我家的路上，卻驀然被一個黑衣人拖拽進了樓下便利店附近的小巷。

陳警官按下暫停鍵，畫麵定格在黑衣人最清晰的一幀上，放大。

陳警官：“你認識這個人嗎？”

我：“可能是袁久明的債主吧，他欠了不少賭債還不上，經常被債主堵著揍。”

陳警官點點頭，點擊了加速播放。

袁久明神色慌張地從小巷中跑了出來，畫麵一轉換成了我家那層樓道裏的監控畫麵。

他踉踉蹌蹌地衝到我家門口瘋狂敲門，窗外電閃雷鳴，下一秒，門從裏麵打開了。

我倒吸一口冷氣。

監控畫麵和腦海中的記憶交織相融，就像兩塊不同角度的顯示屏幕裏播放著同樣的場景。

我回憶著袁久明那張背對著監控攝像頭、在閃電照耀下顯得格外驚悚的臉。

他顫抖著說：“蘇煥，我好像殺人了。”

......

我一直以為昨晚看見了袁久明的鬼魂，但或許不是的。

那是因為某種原因而被我遺忘的，前天晚上的畫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