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蔓感覺到有人跟蹤
沈蔓剛站起來,準備進屋。
她突然就發現電話裏沒聲了,拿開一看,怪不得呢。手機屏幕通話界麵中心有個叉,表示沒信號了,服務器中斷。
她不禁咬住唇。
山裏的信號真的是好差啊。
時好時壞,信號最好的時候就在三格。
大部分都是兩格。
她把手機舉起來,又往開闊的高一點的地方走好幾步,站到水泥砌的台子上。唉,還是沒信號。和沈知遇的通話就這樣中斷。
好氣啊,還沒有說再見呢。
等了半天,也沒信號。
想了想,沈蔓沒辦法,心想算了。
等有信號了再給沈知遇打過去。
進了屋,外婆從枕頭底下拿出一個紅包,裏麵裝了不少錢,看著不薄。
還以為是給自己的,沈蔓推回去,拒收,她現在都多大了啊,怎麼能要外婆的錢呢。她笑著說:“外婆,你這是幹什麼呀,又不是過生日,八月十五還早著呢,也不是過年的收壓歲錢,給我錢幹什麼?”
“就算給錢,也是我孝敬您才對。”
外婆笑著:“不是給你的。”
沈蔓:“……”
喔。行吧。還以為給她錢呢。
沈蔓問:“外婆,是需要買什麼東西,還是隨份子錢,最近村子裏有什麼人辦喜事嗎?”
這個點,肯定不是考學。
那應該是婚喪嫁娶的事了。
果然,沈蔓聽外婆說,“這是隨份子錢,我去不了,你正好回來了,就帶我去吧。”
沈蔓接過紅包,她數了下。
六百,這麼多?
她不禁好奇問:“誰家結婚紅包要包這麼大?二百就最多了。”
外婆說:“不少了,你花嬸家的姑娘後天要結婚,在鎮上的酒店辦宴席。他們家平日沒少照顧我,給二三百,說不過去。”
聽到花嬸家辦事,沈蔓沒說話了。
說實話,她不想去的。
可外婆這個狀況,去是去不了的。
花嬸的女兒曾經救過外婆一命,三年前外婆吃棗子跟人閑聊,不小心卡到喉嚨,差點咳不出來背過氣去,要不是花嬸的女兒看見了,即時跑過來用海克姆氏急救法急救,外婆的這條命就沒有了。
村裏別人結婚,可以找理由。
可是換花嬸的女兒,也算救命恩人了。
不去,就說不過去了。
沈蔓點頭,說:“行,後天我去吧。”
外婆這才滿意了,又叮囑道:“你請了那麼長時間假不回去工作,領導不說你什麼嗎?你回來也沒買什麼東西,去鎮上正好轉一轉,想吃什麼想買什麼,一些有必要的生活用品,就花錢買,不用心疼錢,對自己好一點。”
要說誰最了解沈蔓,自然是外婆了。
沈蔓對別人不狠,可對自己狠。
要不然,也不會活這麼辛苦。
也不會被自己父母那麼壓榨。
沈蔓乖順說:“知道啦外婆。”
工作的事情,她也沒說,覺得沒必要,說出來還堵心,一個工作而已,丟了再找就是。隻是想到肚子裏還有一個偷藏著的小家夥,沈蔓覺得迷茫和無助更多。
工作可以辭了找。
那麼,孩子呢。
後者可要比前者難多了。
看到床頭櫃子的水杯空了,沈蔓伸手拿被子打算倒杯熱水,外婆叫住她,往她手裏又塞了一個大紅包。
沉甸甸的。
沈蔓一愣,抬頭不解看外婆。
“外婆,您這又是……”
“給你的。”
沈蔓不用打開,光憑重量就能猜到,裏麵至少有三千塊錢。
“我不缺錢,您自個兒留著用……”
“我留的錢夠了,拿著,這是給你的。”
外婆慢慢翻了個身,用被子壓住腿,她在後背又塞了一個枕頭,拿著針線開始納鞋底,讓沈蔓把窗簾拉開一些。
“這錢啊,是你爸瞞著你媽偷偷給我的,也不多,你拿著用。年輕人在外頭不容易,總有周轉不開的時候,這房租水電還有人情往來都要花錢的,我一個老太婆,有吃的有助的,一年到頭用不了幾個錢的。”
“不讓我生氣就把錢拿著。”
“去,給我倒杯水。”
沈蔓哭笑不得,隻好收了。
她歎口氣,說:“行,不敢惹您生氣。”
就當錢放她這兒存著了。
沈蔓倒水去了。
外婆停下手中活,看著沈蔓背影,想到女兒女婿那一家子,不禁搖頭歎口氣。
沈占被人打的事,朱小妍說了。
一記電話裏,心疼沈占的話反複說,對沈蔓,朱小妍是一點不記得她的好。
雖說手心手背都是肉,可還是有偏心。
不管素質教育到哪一年了。
重男輕女的家庭,尤其農村,有些當父母的還是做事很氣人啊。
老人家隻是心疼這個外孫女。
畢竟,也是在她身邊長大的。
想到沈蔓小時候被朱小妍騙著說看外婆,實際上把她丟到山裏半路上就不管了,想一想,還是氣的很。
虎毒還不食子呢。
天底下哪有朱小妍這樣丟親生女兒的母親的?
但凡沈蔓路上遇到個什麼意外。
這個孩子,就沒有了。
那時候啊,山裏可是有狼的,夜裏出沒。
也幸虧啊,沈蔓命大。
又輕輕歎口氣,老人繼續眯著眼納鞋底了。
***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這是遠離城市的小山村不變的規律。
很快又到了夜裏。
村裏不比城市,基本八點多鐘,都洗洗睡了。
等到了九點,村裏就基本安靜的很。
能聽到的,也就隻有雞鳴狗吠。
沈蔓躺在床上,床頭櫃上開了一盞很有年代的煤油燈,她一邊跟陸枝枝聊著天,一邊留意著外邊的動靜。許是昨晚的事刺激到沈蔓,白天不覺得有什麼。
可這到了夜裏,所有的感觀放大。
光想著花嬸家老太太的模樣和動作,沈蔓靠腦補的畫麵,就成功把自己嚇到了。
沈蔓聊著聊著,突然又信號不好。
從三格降到一格。
幾分鐘後,信號恢複了兩格。
陸枝枝的語音這才慢吞吞的發過來:“蔓蔓,你什麼時候回來?不會要照顧你外婆一兩月吧?你肚子裏的小孩,你現在到底有什麼打算?你家裏說了沒?”
沈蔓回:【我沒說,還沒想好怎麼說。】
在小地方,未婚先孕是可怕的。
傳到父母耳朵裏,她也就不用活了。
思考再三,決定還是告訴陸枝枝。
沈蔓沒敢用語音,就辛苦的手打字,【枝枝,我那天回臨城,在動車上遇到沈知遇了。你猜他跟我說什麼了?】
陸枝枝:“說什麼了?”
她瞎猜的,“難不成,他跟你求婚了?”
當然,奉子成婚那種。
沈蔓發過去一個你真厲害不得了的表情。
陸枝枝一把掀了麵膜,電話立馬打過來,“沈蔓你說什麼?真的,沈知遇那個死東西真的跟你求婚了?要是真的,我現在就去樓下買五十個炸串,慶祝一下。”
沈蔓無語了。
她好笑道:“沈知遇跟我求婚,和你去樓下買五十個炸串兩者之間有什麼關係嗎?”
“當然有關係!”
“因為我買不到鞭炮啊!”
沈蔓笑起來,“別吃了,炸串挺油,不健康。”
陸枝枝:“快說快說,沈知遇怎麼會跟你在同一輛車上,他蓄謀的?還有他怎麼跟你求婚的,你快都好好給我講講。”
沈蔓說:“行。”
半個小時後,通話總算結束。
原因是陸枝枝手機沒電了。
不然,她還得纏著問東問西。
沈蔓關了燈,時候不早了,也該睡了。
到十二點鐘,窗口下突然一聲響。
就一下,聲音戛然而止。
沈蔓迷迷糊糊醒過來,她好像聽到聲音了,是被吵醒的。覺得就是在現實中發生的,可又不確定是不是做夢。
聽了會兒,什麼動靜也沒有。
沈蔓太困了,又睡過去。
沒過多久,沈蔓房間的窗戶被人輕輕的撬開,然後一雙手伸進來,把窗戶打開,緊接著,一個黑色人影慢慢從窗戶,進入到房間。
那個人輕手輕腳,佝僂著後背。
他來到沈蔓的窗前。
看著床上的人臉朝裏睡的正香,男人的目光貪戀而癡迷的將沈蔓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
他慢慢的伸手。
對著牆,隔著被子,像他的一雙手想象著把沈蔓從頭到尾摸一遍。
外麵的狗突然叫了兩聲。
男人手在離沈蔓脖子處兩厘米地方停下。
狗吠了兩聲,又接著叫。
男人停頓片刻,把手收回來。
男人慢慢從窗口翻出去。
動靜很輕,沒有吵醒沈蔓。
那雙陰沉的眼睛在黑暗裏窺伺沈蔓很久後,才轉身,慢慢離開院子。
***
兩天後,沈蔓要去鎮裏。
今天花嬸的女兒結婚,在鎮上一家酒店,男方是當地做瓷磚生意的,聽說還挺有錢,郎才女貌,聽說女方已經懷孕了。
沈蔓坐石叔的三輪車,跟石叔一家一起去鎮上趕禮。她今天化了淡妝,穿了一件不招搖的灰色大衣,裏麵配了同色的打底衣。
石嬸盯著沈蔓瞧兩眼,笑著誇。
“真是越長越漂亮了。”
接著話鋒一轉,問一句:“有男朋友了嗎?”
沈蔓愣下,看一眼石嬸。
石嬸以為是沒有的意思,就說:“還沒交男朋友的呀?你這麼漂亮,得趕緊找吆,這老話說得好,幹的好不如嫁的好。你看看你花嬸家的姑娘,找了一個本地挺有錢的男人,不就是那丫頭長得非常討人喜歡嗎?”
“要不要石嬸也給介紹一個?”
沈蔓聽著沒反駁,隻是笑笑。
揉了揉石嬸家小孫子的頭,她說:“我有男朋友的,他很好。”
沒失憶前,那個人是真的好。
好到,讓她怕再不答應,就會失去。
失去他,是一種不可彌補的遺憾。
沈蔓從兜裏摸出一顆費列羅巧克力,遞給石嬸的小孫子。巧克力是沈知遇元旦那頭送她的禮物,還沒吃完。
沈蔓看著小孩,笑說:“吃吧。”
或許有了自己的孩子,心都會變軟。
看到孩子,沈蔓比以前愛笑了些。
目光透著一絲溫柔。
到鎮上,沈蔓打車跟石叔一家去吃酒宴,中午看到了新娘子,新郎牽著新娘的手一桌桌的敬酒。沈蔓不能喝酒,就以吃了消炎藥以茶水代酒應付過去了。
飯後,石叔一家要去鎮上看看女兒。
正好,沈蔓也要買些東西。
晚上五點多,在鎮上汽車站彙合。
分開後,沈蔓一個人逛街,到處走走看看,有一年多沒回來了,鎮上基本沒有太大變化,不過聽說政府新建了一個旅遊景點。
太遠,沈蔓就沒去。
下午的時間很長,天也好。
沈蔓仰臉,舒服的曬了會兒太陽。
然後,在溫暖的太陽光下,打給沈知遇。
沈知遇沒接,電話一直空響狀態。
到最後,自動掛斷。
沈蔓有些失望,就沒再打過去。
她不知道沈知遇來臨城幹什麼,車上聽到他跟人打電話說辦事,來辦什麼事?
他的生意合作,都跨越到臨城了?
等了半天,那頭也沒打過來。
不知道是沒看到,還是不回複。
沈蔓不是個黏人纏人的性格,她打過一個已經夠了,也沒微信找他,問他這會兒在幹嘛。沈知遇是忙的,這個沈蔓知道。
以前,他忙。
現在,也依舊忙。
沈知遇有自己的事做,沈蔓也一樣。
她沒把很多精力放在沈知遇身上。
沈蔓去了商場,又去了一趟超市,置辦了很多東西,能走郵政快遞的就發了郵政,一些急需的日用品她就自己帶回去。
四點多,沈蔓從一家糕點店出來。
她買了很多糕點,送給村裏的一些老人嘗嘗。
走沒多久,沈蔓腳步慢下來。
她心生不對勁了。
感覺……總有什麼人跟著自己。
沈蔓突然停下,猛的回頭。
她眼神冷淡,四周快速看了一遍。
大街上人來人往,都是陌生的麵孔。
什麼人也沒看到,沒有奇怪的。
都是不認識的人,這就更奇怪了。
沈蔓心想,難不成前天晚上嚇得,這兩天沒睡好導致神經衰弱才疑神疑鬼了?
走到拐角處,沈蔓猝不及防的跟人撞上。
她下意識用手護住小腹,心臟亂跳。
還沒抬頭,就聽到有些熟悉的聲音。
“沈蔓?”
對方穩住心神,一看到是沈蔓,錯愕之後臉上浮現出了慍怒表情,幾乎想也不想,抬手就往沈蔓臉上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