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如果孩子你不要，我就打掉

沈知遇開著車送沈蔓回去，一路上他都沒說半句話，臉色沒什麼表情，除了一開始沈蔓告訴他她懷孕了，肚子裏孩子是他的，沈知遇才有點那麼錯愕難以置信的表情。

但也就那麼一刻的變化。

之後，沈知遇的臉色就如同寒冬霜雪一樣的冷下來，他目光沉沉，神色有些不近人情的冷淡，換了隻手拿西裝外套，然後一言不發的側過頭，盯著沈蔓。

沒多久，就讓沈蔓上車。

沈知遇太過平靜，比以往跟沈蔓在一起時更要深沉、話少。如今，他當沈蔓是陌生人，既然是沒什麼交集的人，自然沒有什麼太溫軟的態度，舉手投足間透著淡漠疏離，生人勿近。

情緒不顯山不露水的，讓人難以琢磨。

沈蔓抓著安全帶，低著頭。

她自己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沈知遇讓她上車，送她回家，讓她覺得意外。

再過十多分鐘就是深夜零點了，這個點，路上的車很少，稀稀廖廖的車也許都是往回家的方向一路開。回家，沈蔓此刻坐在車裏，旁邊主駕開車的人是沈知遇。

她突然一下分不清過往和現實。

這種畫麵，過往不知道有多少回憶。

她坐在副駕，接吻完，沈知遇開車送她回家。

隻不過，是他的家。

大學畢業後，她就搬進了沈知遇的地方。

外麵昏黃的燈光照進窗戶，窗玻璃上印著樹的倒影，清寂斑駁，跟沈蔓的心一樣，荒蕪空寂的找不到支撐點。

她轉過頭，看向沈知遇。

沈知遇認真專注的開車，車裏很暗，外麵穿進來的光線不著痕跡的打在他的側臉輪廓上，一半光一半陰影。他的鼻梁挺拔眉眼深邃，薄唇不笑抿成一道線，幾分嚴肅。

因為麵無表情，線條微微淩厲。

沈蔓目光一直沒動。

沈知遇聲音沒起伏：“看什麼，我好看嗎？”

沈蔓愣下，心口狠狠一跳。

很熟悉的一句話。

就像多年前他們的初遇，第一次的相識。

沈知遇穿著白襯衫，唇邊勾著三分散漫的笑，把沈蔓成功的騙到他的車上後，他帶走她，沈蔓就是這樣看著他，隻不過，那時沈蔓目光是疏離警惕冷淡的，她就盯著他看。

沈知遇就說了這麼一句話。

“看什麼，我好看嗎？”

看你啊。

好看。

沈蔓在心裏這麼回答，眼眶泛熱。

她目光沒有轉移，也不逃避，沒有表現出心裏的緊張，看著沈知遇的側臉，聲音平平靜靜，卻有一絲軟柔，回答說：“看你。”

沈蔓繼續說下一句。

“好看。很好看。”

沈知遇轉頭，目光沉靜的看了沈蔓一眼。

就一眼，沒多停留，轉開目光看路。

沈蔓能看出來，沈知遇的情緒沒半分的起伏和波動，他渾不在意，沒把她的話聽進心裏去。這一點認知，讓沈蔓很難受。

如果換一個月前，他還沒出事的時候。

她這麼說，他一定會吻她。

不會是像現在這樣，對她冷漠疏離。

到沈蔓住的小區樓下，沈知遇選了一個空地停了車，他胳膊搭在方向盤上，手指半曲著，沈蔓盯著男人的手看，近乎失神。

沈知遇的手，堪如一件工藝品，手形很長，骨節根根分明，有力量，也很好看。他身上有很多吸引人的東西，光手就已經夠賞心悅目。

讓沈蔓愛上他的原因，不止是手。

還有很多。

太多了。多的，她找不到他的缺點。

這一年以前，兩人膩在一起的時候，沈蔓最喜歡有空沒空的窩靠在沈知遇懷裏，抓著他的手玩，來興致的時候，會咬他手指。

自然代價就是被沈知遇壓床上。

他扣著她的手指緊壓在床單上，十指緊扣，從鎖骨脖子開始吻她，一點點讓她服軟，令她為他動情，再去吻她的唇。

直到沈蔓的身體發軟，他才放過她。

他們之間，不隻是隻有床上。

有性。

她跟他，是有感情的，有愛。

到底因為什麼，沈知遇輕而易舉的忘了她？

沈蔓視線模糊。

一動不動怔怔發呆中，感覺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沈蔓對上沈知遇探究的目光，她僵了下，意識到什麼，匆忙轉過頭。

對著車窗擦掉不知什麼時候掉下來發眼淚，她輕輕吸下鼻子，沉默了兩秒，而後轉頭，在一言不發中低頭解安全帶。

到家了。

她沒有理由不下車。

沈知遇沒說，可她看出來他想趕她下去。

打開車門，沈蔓轉身，即將下車那一刻，她轉過身，盯著沈知遇沒有什麼表情的臉，強忍住想撲過去抱他的衝動。

沈蔓冷聲說：“你就沒什麼要說的？”

聞言，沈知遇抬頭看過來。

四目相對，一個冷淡委屈，一個平靜。

沈知遇沒說話。

等了兩秒，沈蔓死死攥緊車門。

她忽然笑了一下，身體一瞬間發軟，仿佛所有的支撐頃刻間被抽離。

沈蔓喃喃，像是自言自語。

“也對，你不相信。你被人害過，差點就死了沒活過來，不輕易再相信任何一個人，更何況我現在對你來說，也許就是一個騙子，接近你有目的，有所企圖。”

沈蔓凝視著沈知遇。

逆光中，她的眼神平靜倔強又隱有憂傷。

“知遇。”

“懷孕的事我已經告訴你了，沒有瞞著你，也沒有騙你，你是孩子父親，有權利知道，如果你留下這個孩子，我考慮留下來，如果你不承認，沒關係，我會打掉。”

說完，沈蔓下車。

毫不猶豫離開，沒有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