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簪消失
柳氏不知何時出現在了三人身後。
原本,她是因為不放心女兒所以跟出來看看。
今兒畢竟是大日子,倚蘭院那幾個就等著今日看笑話呢!
素日,她看不上宋思思的手段,也懶得和他們比較,可若真欺負到她手上,她也不會客氣。
“柳姨娘,您怎麼來了,我正和五妹妹說笑呢!”
葉清漓沒有收回手,反而很自然地將葉清塵臉上的一些碎發扶到了耳後,至於那原本烏雲密布的臉,也是瞬間變得晴朗。
葉清塵一下傻了眼,心想著:難怪這葉清然鬥不過她,這手段,怕是進了宮能活到最後吧!
柳氏畢竟活了這麼些年歲,在她眼中,葉清漓不過是個入不了眼的小玩意兒。
隻是,欺負了她的女兒,又豈能就這麼輕易過去。
她微微抬眼,冷哼了一聲,“大小姐今日是唱的哪一出?這模樣,這裝扮,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咱們王府的下人呢!”
在外,葉清漓從來是個識大體,知分寸的女子,自然是不會多說什麼。
可葉清凡卻不一樣,雖說她對方才葉清漓對她的態度耿耿於懷,可怎麼說他們也是親姐妹,她怎麼能眼睜睜看著親姐姐被欺負,於是,有些話甚至都沒過腦子就一下全說出來了,“柳姨娘,你亂說什麼呢!大姐姐隻是不想鋪張浪費,哪像你們,一個個穿得花枝招展,難不成是想趁此機會勾搭上一個金龜婿?”
“啪!”
這一次,葉清漓半點兒猶豫都沒有,直接一個巴掌甩在了葉清凡的臉上。
“你在幹什麼?我在幫你說話哎!”葉清凡有些吃痛地捂住了自己的臉,有些不敢置信地望著葉清漓。
為什麼從小到大好像每一次挨打的都是她。
難道剛剛她有說錯什麼話嗎?
一幫大人,卻欺負她一個,表麵上風平浪靜,心裏頭暗流湧動,簡直是虛偽至極。
明明不是那麼想的,可卻又說出那些冠冕堂皇的話。
簡直是過於可笑。
“讓姨娘見笑了,三妹妹她,不會說話。”葉清漓還是那樣,端莊得體,就好像剛剛無事發生一樣。
柳氏入府多年,與葉清漓從來也隻是點頭之交。
今日,她終於是瞧見了這大小姐的厲害。
自己這傻乎乎的女兒哪裏是他的對手。
斂起一張笑臉,柳氏慢步走上前,輕拍了幾下葉清漓的手背,“方才我也是說笑的,今天是個好日子,咱們到底是一大家子,可不能讓外人看了笑話。”
“柳姨娘說的是。”
葉清漓拉著葉清凡微微下蹲,行了個禮,也算是給方才的那出笑話畫了句號。
葉清凡雖是無奈照做了,可心裏頭卻是滋發出了恨意。
……
不得不說,今日的江北王府算是人頭攢動。
葉清然也沒想到她的及笄之禮竟然能來這麼一些人。
當然,其中絕大部分是為了看她笑話的。
隻是這一次,怕是要讓他們失望了。
院門被打開,在觀禮之人的注視下,葉清然踏著那玉湖春暖色的鵝卵石徐徐挪步到了祖宗牌位前。
屏氣凝神後,雙膝緩緩下落,再展臂置於胸前合,攏手,右手在前,左手在後,深深叩首,再叩首,三叩首。
這一舉一動,頗具大家風範。
原本想要看熱鬧的人,這興致也是一掃而空。
葉清漓與葉清凡站在不遠處,臉都快僵住了。
葉清漓更是止不住地開始摳手,禮儀姑姑不是已經被她給拖走了嗎?葉清然又是如何會的這些?
不過她也不怕,這好戲還在後頭呢!她就不相信老天爺會一直偏幫著葉清然。
之前的賞花大會,是她輕敵了,可今日卻不一樣,她已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這一次,她定是要親眼看著葉清然名聲盡毀。
趁著四周無人注意到她,葉清漓不停用眼神掃射著廳堂裏的人,終於,功夫不負有心人,還是讓她捕捉到了。
與一眾衣著靚麗的夫人小姐相比,解若雲的穿著確是樸素淡雅了一些,可她卻能坐在主位,證明來頭不小。
洛陽王妃那般不好相與的人見著她都能起身行禮,地位便是顯而易見了。
至此,葉清漓便越發憤恨了。
特別是當她瞧著葉清然無論敬茶還是叩拜上的禮儀沒有一點兒差錯,她就氣得牙癢癢。
到底是誰幫了葉清然,是主位上的女子嗎?
解若雲自然是稍稍指導了一些,可葉清然之所以做得如此行雲流水,這一切或許還得感謝顧文修那個渣男。
想當年,也是為了不給他丟臉,葉清然暗地裏跟著多少姑姑嬤嬤將所有該學的禮儀禮節通通學了一遍,就想著有朝一日,他若真的登上了地位,她不至於拖他後退。
可到底,他也沒能給她這個機會。
因為江北王府一直沒個女主人,於是這簪發禮便隻能由仇氏代替了。
說實話,除了早些年宮中一些宴會,仇氏曾遠遠地看過幾眼葉清然,這還是她頭一次如此近距離瞧上一瞧。
果然是不負花容月色之名。
可惜啊!真是可惜。
她家那小子是個不爭氣的主,整日裏就知道吃吃喝喝,怕是管不住這樣的媳婦兒。
細想著這些,仇氏不免感傷起來。
“洛陽王妃!”
解若雲的這四個字將仇氏重新拉回了現實,她吸了一口氣,臉上慢慢笑意,緩步向前,手把手地幫著葉清然挽起了長發,層層疊疊,甚至好看。
終於,發髻挽好了。
現在,隻差這最後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便是將簪子插入發鬢。
東西是葉清塵保管的,因放心不下旁人,葉清然便囑托著由葉清塵親自看著。
可當那梨花木造的匣子慢慢打開時,葉清然一下就慌了。
沒有猶豫,她一下抬頭,正巧對上了葉清漓那挑釁的目光。
仇夫人似乎也沒想到匣子裏竟是……
東西定是被人調包了,可即便是要查也得等禮成之後。
可現如今有這麼多雙眼睛盯著,匣子裏的東西是萬萬不能拿出來的,那發髻已經挽好,總不能再放下吧!
“用這個吧!”
解若雲的聲音淡淡然飄起。
隻見她從衣袖中掏出一根發簪,通體碧綠,簪身還雕刻這一栩栩如生的彩鳳,簪頭是一朵芍藥在綻放。
葉清然雖不大識貨,卻也知道是個有來曆的老物件。
雖說是被逼無奈,可收下它是不是不太好。
“沒想到這輩子還能瞧見它第二次,清然,看來你的福氣還在後頭呢!”仇氏沒有猶豫,接過那玉簪,雙眼不停衝著葉清然眨動。
葉清然瞧著,嘴角稍稍抽搐了一下。
她這是,因禍得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