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及笄日

二月十七，是葉清然十五歲的生辰，按著西慶的習俗，十五歲是要舉行重要的及笄禮。

葉清然一大早便被秋影和春嬌喚醒，在他們倆的安排下換上了新衣。

雨過天青色的立式水紋八寶立水裙用的是起花八團倭緞，上紋流彩暗花更是一絕。

說起這雨過天青色布料還是前些日子司徒月如送來的，本以為幾日的工夫是趕製不出一件新鮮的羅裙，不想，到了這最後一刻，竟還真的做成了。

顏色是冷月閣新研發的，說是還不曾有人用過。

司徒月如嘴上說是送給葉清然當做宣傳，可誰人不知冷月閣的料子從來是千金難求，所以這話也不過是她的一句托詞。

這最好的料子自然是要用在佳人身上的。

葉清塵一早便來了鳳寰院，瞧著葉清然的裝扮，便覺得美到移不開眼，甚至還不由屏住了呼吸。

她從來知道葉清然的美貌，可卻從未想過當真有人可以生得如此傲人。

“二姐姐，你今天真好看。”葉清塵忍不住感慨著，“若是個男子，一定娶了你。”

葉清然笑了笑，抬手在葉清塵額頭上輕扣了一下，“你呀你，也不小了，怎麼還說這種話？”

“我說的都是真心話，怎麼你生得這麼好看，還怕旁人說？”葉清塵吐了吐舌頭，煞是可愛，倒還真是少見她如此模樣。

“小姐，禮儀姑姑不見了。”門外，鄒媽媽的聲音響起，葉清然不由得挺了挺身子。

禮儀姑姑，她怎麼忘了還有這一茬。

上一世，因為被土匪綁走的緣故，葉清然是在山上度過了她的十五歲生辰。

而後，葉焯城雖是幫她重新補過了，可到底也是假的，就連禮儀姑姑也隻是走了個過場。

甚至，宋思思還一再勸說她，說什麼，她是江北王的嫡女，就憑著這個身份，不論她怎麼說怎麼做，都是對的，甚至世人都會爭相效仿。

可結果，由於她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會，再加上之前被綁走的事情，一時間，讓整個江北王府大丟顏麵，順帶著葉清漓的婚事也告吹。

及笄禮這麼大的事情，禮儀姑姑會去哪兒呢！

還能去哪兒，自然是倚蘭院。

誰人都知葉清然她品行不端，言辭不佳，這次及笄禮，來得都是各家親眷，若是葉清然此次在言談舉止上出了什麼差錯，便很容易成為整個西慶的笑話。

而在江北王府，希望她惹出笑話的，便隻剩下倚蘭院的那幾位了。

不過，這時候使絆子，實在過於明目張膽了。

換做旁人，也許就忍氣吞聲了，可她葉清然，從來不是這樣的脾氣。

她邪魅一下，轉身衝著鄒媽媽說道：“鄒媽媽，你去幫我帶個話，就說，我的及笄禮，如此重要，三妹妹必須要來，若是她不來，那我就親自去請。”

聞言，鄒媽媽淺笑了一下，點了點頭，“小姐您這主意真妙，三小姐如今身子還沒好，若是今日再吹了冷風，怕是再有十天半個月也起不了床了，老奴這就去。”

還有不到一個時辰，及笄禮就開始了，可得裝酒時間。

“二小姐，我們何不直接去搶人，若禮儀姑姑真在宋姨娘那邊，直接搶來是最方便的。”春嬌這提議讓葉清然眉頭一挑。

春嬌能這麼說話，想來葉清漓那一早就有了應付她的方法，或許就等著她去呢！

也是，這時候若是鬧大了，豈不正好讓滿屋子裏的人都瞧瞧這江北王的嫡女是如何欺負侍妾庶女的，想來，葉清漓要的就是如此。

“我覺得這主意不錯，既是你提出的，不如你就替我去了吧！我這兒還忙著呢！”說罷，葉清然理了理自己的發髻，裝作手足無措的模樣。

春嬌倒是沒想到葉清然會這麼說，咬了咬嘴唇，繼續道：“二小姐，我不過是個奴婢，即便我去了，想來也是沒用的，不如還是您親自去吧！還有一個時辰，想來時間上也來得及。”

春嬌越是催促，葉清然心裏頭便越發像是有了塊明鏡，她用手拉扯了一下秋影的衣角。

秋影瞬間明白了，與葉清然相互對視了一眼，點了點頭後，忙是開口道：“既是如此，我們一道去吧！小姐這兒還忙著，想來我們一起去，也能互相幫襯著，說到底，這畢竟是咱們小姐的及笄禮，想來宋姨娘也不是真想鬧出笑話吧！”

“那，那行吧！”

眼看著葉清然是打定主意不想動，便是能拖一個算一個吧！

帶走了秋影，葉清漓那邊她多少也算有點交代了。

這麼一想，這錢還真是挺好賺的。

“阿嚏……阿娘，今日，你就讓我去吧！”

病榻上，葉清凡一個勁地懇求著。

雖說是葉清然的及笄禮，她去了也隻能落得個陪襯的下場，可，滿屋子的貴人，若是她能被看上，那後半輩子便什麼都有了，所以，她是斷然不想錯過這次機會的。

可宋思思卻決絕不願意她前去，甚至還拉著她的手，苦口婆心地勸阻，“凡兒，你還小，以後，像這樣的機會多的事，對你來說，現在最重要的就是養好身體。”

“什麼嘛！你就是偏心，為何大姐姐就能去，我卻不能，我這身體，早就沒有大礙了。這麼好的機會，我真的不想錯過，還是說，你覺得我葉清凡就不配找個好人家？”

這身體稍稍有了好轉就開始耍橫，從小到大葉清凡都是這樣。

從前她小便也就算了，可葉清漓現在本就煩心，再加上葉清凡這一直在鬧，便越想越來氣，直接將一旁書案上的硯台摔到了地上，“吵什麼吵，你都多大了，遇到事情隻會吵。我真恨不得葉清然才是我的妹妹。”

說罷，葉清漓直接轉身離開了屋子。

葉清凡也是被嚇到了。

“大姐姐這是怎麼了？”她有些不可置信地望著宋思思，吞咽著口水，繼續：“這還是大姐姐嗎？她何時竟如此……”

如此什麼？

如此凶殘嗎？

葉清漓沒有走遠，便是能直接感覺到葉清凡對她方才那些舉動的驚訝。

可她從來都是這樣。

自始至終。

她裝作溫婉賢淑，裝作大方得體，可換來什麼，這麼些年了，仍舊沒人知曉她的名字。

可葉清然呢！整日裏胡作非為，惹是生非，卻因為一次意外的“表演”成了京師才女，真是可笑，十足的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