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能救他的命了
“咳咳……”
陸晏舟總算是醒了。
睜眼後,他四處稍望了一下,又猛地起了身。
瞧見不遠處那熟悉的背影下意識撫上了自己的麵具。
“放心,你的麵具我沒摘下過。”
雖是背著身子,葉清然也感受到了背後人的動靜,說了這句話後又垂下眼眸繼續手裏的活兒。
陸晏舟沒再說話。
他低頭看向自己,衣衫被褪也就罷了,就連這內襯也被盡數換了。
“是我換的,你這後背全燒爛了,如果一直悶著很容易傷口感染。不過,藥已經上好了,三日一換即可。”
將手清洗幹淨後,葉清然總算是轉過了身。
因方才外衣沾了血,她便是隻穿了內襯,雖還有幾日才十五,可這玲瓏有致的身材還是很容易讓人肖想。
陸晏舟為此還特意偏過了頭。
秋影終於是瞧出了端倪,先是一驚,再然後立刻從衣櫥中尋了件鬥篷將葉清然包裹其中,“小姐,夜裏涼,還是多穿些比較好。”
“好。”
葉清然抿唇一笑,又摸了摸秋影的手,一臉寵溺。
這丫頭,真是……
“你去哪兒?”
陸晏舟原是想趁著葉清然不備偷偷溜掉,不過,到底還是沒溜成,還被葉清然給抓到了。
既是如此,他便隻好又後退幾步,聲音也有些發顫,“今日之事,多謝。”
“就這樣?”
葉清然再一次逼近,眼神之中盡是挑釁模樣。
“多謝姑娘救命之恩,來日定當相報。”陸晏舟的聲音陡然軟乎了幾分,與他冰冷到令人發顫的眼神毫不相符。
這人,怎麼還有兩幅模樣?
當然,葉清然也不慌,眼睛依舊直勾勾地望著,絲毫閃躲的模樣都沒有。
她剛想開口繼續調戲一二,就又聽到他說,“你一個姑娘家,不該這樣看一個男人。”
說話間,陸晏舟接連吞著口水,兩隻拳頭更是攥得緊緊的,牙齒也有些發顫,眼睛更是不自覺地亂飛,生怕和葉清然的眼神對上。
葉清然聽出了他話語中的不安,原本的話被哽在喉頭,隨後又輕笑了一聲。
聽著這笑,陸晏舟又回過神來,俯身看著她,“你笑什麼?”
“沒有,誰說我在笑了,我隻是在想,公子是什麼樣的男人。”
“噗……”秋影雙腳都在打顫,此刻她才驚覺自己就不敢待在這個屋子裏,剛剛她沒聽錯吧!小姐那是在調戲男子嗎?眼看著兩人的視線都望向自己,秋影差點兒沒喘過來氣,“那個,小姐,我先出去了,我是再喊我。”
門“砰”的一聲被關上,屋子裏這下就真的就隻剩下他們兩人。
葉清然不自覺將身上的鬥篷稍稍裹緊了一些,似是想要將剛剛的一絲絲的尷尬掩蓋過去。
陸晏舟也舔了舔嘴唇,眼珠子不停地打轉。
“我……”
“我……”
“你先說……”
“你先說……”
“那就我先說了,春閣樓的大火是否與你有關?”葉清然平靜地說著,繼而又抬頭望著陸晏舟,她在等一個答案。
陸晏舟的眼角不自覺跳了兩下,輕咳了一聲,開口:“何以見得?”
葉清然一個冷眼,嘴角弧度向下,就差翻一個白眼了,“這火來得蹊蹺,若不是你,你為何一身傷,若是你,你得賠我。”
“賠?”陸晏舟還以為葉清然所說是此刻他身披的內襯,便是用手摸了摸,這布料確實是不錯,微微皺眉後,說著:“今日我沒有銀兩在身,改日我必將這衣服的錢給你送來。”
屋內的光線有些昏暗,由於葉清然是背對著光的,陸晏舟看不出她臉上的微表情,隻以為是她不相信自己,“如若不信,我可將隨身玉佩以抵押。”
葉清然勉強鎮定下來,“你是真沒聽懂也好,裝沒聽懂也罷,兩日後,春閣樓前,你得來助我一臂之力。”
“火勢漫天,僅兩日春閣樓不可能掛牌營業。”陸晏舟略微差異的揚眉,“你到底想做什麼?”
葉清然與二公主李溫窈的約定他也聽說了,如今春閣樓既然燒毀,這約定自然是不作數了,李溫窈就算再耍性子也說不得什麼。
如此,葉清然又何必還要給自己再惹禍端。
“我如何想如何做,想來也無須一一稟告公子吧!”葉清然默默在心裏歎了一口氣,臉上卻依舊平靜的好像什麼也沒發生似的。
春閣樓的火不是陸晏舟放的,她知道。
出門時她瞧見宮牆之內有一點點火光,算了算日子,還就真讓她想起了一件事。
鄒世子寢宮走水,雖說這命是保住了,卻也落下了大疾,胸悶氣短,終日咳嗽不止,想來是肺部有了大毛病。
也是這場大火引起朝堂之上一次重大的內部鬥爭。
前太子舊部為護住李佑民這最後的血脈,在殿前絕食抗議,企圖以此威脅皇帝李僖將李佑民放出皇宮。
可一向昏庸殘暴,傲睨萬物的皇帝對此卻鄙夷不屑,漠然置之,並想借此展露自己的帝王之威。
直到第四日,他喜得貴子,龍顏大悅,才勉強同意將李佑民放出皇宮,賜世子宅。
最開始葉清然並沒有將陸晏舟與皇宮那場大火聯係在一起。
可方才她替他換下夜行衣時,聞到了濃烈的草藥香味,這與她前日在李佑民身上聞到的一模一樣,這,便不太會是巧合了。
陸晏舟輕咳了一聲,上下打量著葉清然,剛準備開口,不料……
“三……三小姐,你怎麼來了?”
房門外,秋影洪亮的嗓音打破了裏麵的沉靜。
葉清然往房門口瞟了一眼,用眼神示意陸晏舟稍稍回避。
滿屋濃烈的血腥味還沒有散去,一整盆的血水以及破衣紗布也還沒有來得及處理。
這大半夜的,葉清凡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莫不是知道了什麼?
“你怎麼沒在裏麵伺候?難不成是做錯了事,被罰了?”
葉清凡捂著嘴,好一陣嘲笑。
秋影上前一揖,沉沉開口,“二小姐今日情緒不佳,已經歇息了,還請三小姐明日再來吧!”
“情緒不佳?怎會如此?莫不是二姐姐已經知道了春閣樓走水一事?這事啊!急不來,小心又病倒了。”
這話聽起來便是有幾分嘲諷的意味,說完後,葉清凡再是忍不住了,接連不斷的笑聲似是要將這黑夜都吞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