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鳳凝九天

“你確定你沒有認錯？那是葉清然？”

葉清然走後，陸晏舟才是現了身，麵對鄒世子的詢問，他也隻是笑了笑。

心想著：什麼時候開始，這丫頭也學會扮豬吃虎了。

“自然是她！便是化成灰，我也能認出她來。”

葉清然最後是心事重重地回到的賞花大會。

回來的一路上，她也是緊張壞了。

與之前不同的是，葉清凡與葉清漓四周皆是圍滿了人，好一副熱鬧的場景。

秋影見葉清然總算是回來了，趕忙三步並兩步慌忙走到了葉清然的麵前，“小姐，你可算是回來了，出事了。”

葉清然微微擰眉，想來又是巴豆開始作祟，“可是三小姐？”

“不是，是大小姐。”

“葉清漓？”

葉清然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一向寬和待人，小心謹慎，做事滴水不漏，從不讓人抓到錯處的葉清漓竟然會在這賞花大會上與人產生口角，這實在是一件新鮮事。

“什麼江北王府大小姐，不過是個不入流的庶出女兒，竟敢與我攀親，實在過於不要臉了吧！”

聽著這番言論，葉清然雖覺有些不妥，卻也沒有多言。

畢竟能出現在此處的，皆是些皇族貴女，一個不小心若是得罪了誰，往後的日子也不會好過。

可到底是一家人，總是不能讓旁人看了笑話。

葉清然隻得是一臉笑意衝上場，然後衝著眾人行了個禮。

“你就是葉清然？”

說話之人葉清然見過，二公主李溫窈。

京師驕縱跋扈可與葉清然並駕齊驅的女子，十足是不好惹。

葉清漓到底是如何得罪了這主，著實是有意思。

即便心裏已經歡呼雀躍不已，卻也是不能表現在臉上了，葉清然隻得是抿著嘴唇淺淺一笑，“葉清然見過二公主，不知我家大姐姐可是做了什麼又或是說了什麼惹得公主不悅了？”

李溫窈瞥了一眼葉清然，似乎很是不滿她說的話，“葉清然，原是我高看了你，你怎麼和傳聞中的一點都不一樣？”

葉清然不解，臉上疑惑滿滿，“清然有些聽不懂公主的話。”

“葉清漓頭上戴的那支鳳凝九天是北狄的貢品，其工藝點翠皆是上品，世間難求，一共兩支，一支父王將它當作生辰禮贈給了我，另一隻當年江北王以三千軍馬護住皇城父皇將其贈與他，可如今這簪子竟然帶在她葉清漓的頭上，而你卻像個傻子似的絲毫不知，哪裏配得上與我齊名。”

李溫窈一開口，眾人的視線皆是落到了葉清漓的腦袋上。

所有人的臉上皆是一臉的驚羨。

唯有葉清漓，她隻覺自己全身僵硬，惶恐不安到了極點，“這簪子是二妹妹，二妹妹覺得我頭一次進宮，該是有些東西撐場麵才借與我，我見識淺薄不曾識得這東西，清漓這就摘下還與二妹妹了。”

葉清然一愣。

這事也能賴到她的頭上？

不過她好像明白為何當初王府被抄，她偷摸取走屋內的一盒首飾卻換不得多少銀兩。

那時她隻以為是當鋪夥計見她著急用錢故意給的低價。

現在看來怕不是她屋裏頭那些值錢的玩意兒早就被偷梁換柱了。

接過葉清漓遞來的鳳凝九天，葉清然並未拆穿她，“這件事的確是我思慮得不夠周全，望二公主見諒，不過惹了公主不悅，卻也不能這樣就算了，三日後，春閣樓，我請上二公主吃上一席，還望二公主賞光。”

李溫窈的眼睛都亮了，“春閣樓？你此話可當真？”

葉清然一臉鎮靜，“自然作數。”

“那就說好，三日之後，春閣樓見。”

李溫窈走的時候可謂是一臉的壞笑。

春閣樓是什麼地方？

就連她的父皇怕是都不敢誇下海口說去便去，她倒是很想知道這葉清然究竟有何本事。

葉清凡惱了，“葉清然，你瘋了，春閣樓可是誰想去便能去的？你這麼說，到時候去不了，二公主怪罪下來，連累的可是咱們整個江北王府。”

葉清然冷笑了一下，隨後又拍了拍葉清凡的肩膀，“既是如此，剛剛你怎麼不出來說話，若是我沒記錯這鳳凝九天是你前些日子從我這兒順走的吧！”

一旁看戲的各家小姐開始竊竊私語。

葉清凡慌忙開口，“你不要亂說話，口說無憑，你別仗著嫡女身份冤枉了我。”

葉清然也不慌，唇角微微勾起，緩緩說道：“是不是冤枉你自己知道，對了，春閣樓吃一席要千兩白銀，我自是要將我屋子裏的金銀玉器拿出來，希望今夜它們能全數長腳回到我的屋內。秋影，我們走！”

不承認又如何？

葉清然這番話一出，稍微有些腦子的人便也心知肚明了。

葉清凡自是急得跳腳，倒是葉清漓，她雙眸突然轉變，看著葉清然的背影，似乎多了幾分恨意。

看來，她終究是小瞧了這個妹妹。

晚間，葉清然躺在床榻之上輾轉難眠，她總覺得上一世她倉皇度日錯過了好些東西。

此番重來一遭又仿若新生一般，明明什麼都沒有變，又好像什麼都變了。

江北王府如今還不曾有落敗的跡象，顧文修與木兒也不知在何處，未來的路似乎步步維艱，還是要好好想想這每一步該如何走。

素日，葉清然從來是一沾上床就能睡著，秋影還是第一次見自家小姐如此輾轉難眠，不由得出了聲，“小姐可是有什麼心事？不如和奴婢說說？”

再不是從前沒心沒肺的樣子，又哪能毫無心事地入眠。

不過，經曆了那麼許多，再是有天塌下來的事，她也要頂著。

秋影曾為她承受了那麼許多，現在既然一切還未曾發生，便能開心一日是一日吧！

“沒事，我就是有點饞東市紅旺鋪子裏的芙蓉糕了，一想到就著實睡不著覺。”

哪知葉清然這話剛脫口，秋影便翻身從小榻上起了身，慢慢悠悠很是神秘地打開了她藏私房錢的小匣子。

秋影愛財，葉清然從來是知道的。

或許是從小過慣了窮苦日子，所以即便如今衣食無憂，也仍舊能做到一分錢掰開兩分花。

也是這個緣故，葉清然也曾不止一次勸說秋影大方些，萬不可一次次委屈了自己。

可直到王府落敗後葉清然才知道秋影一直以來的顧慮並不是多餘的。

人就是該為自己的未來多做打算。

若不是靠著這匣子裏秋影苦心攢下的私房錢，葉清然又怎麼能給父親買上副棺木，免得屍身受蟲蟻叮咬，還算全了為人子女最後的一點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