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吵架的結果

譚琍敏接到兒子已經是8點半了。李董淮點了外賣，兒子進屋就聞到味了。

“爸爸你吃什麼了？”他跑去找爸爸。

“我烤了串串。”

“我也要。”

“我吃完了。”

“給我再點點。我要吃。”

“讓你媽帶你出去吃。”孩子吃飯都是譚琍敏管，他不管。

李秉韜轉過頭看向媽媽，媽媽還在手扶著腰。臉色也不好。9歲的孩子知道心疼媽媽了。

他跑過去扶著媽媽進了臥室，又去倒水給媽媽喝，還去燒水，打算給媽媽灌一個熱水袋。

看到譚琍敏手上的奶茶。

“又給孩子吃這些垃圾。”李董淮抱怨著。譚琍敏聽到這句話，頭都沒有抬。繼續低頭走路。雖然打了4天的針，但是今晚坐在那個冰涼的石墩上，她感覺自己感冒了。

到了期末，老師對這些後進的孩子，會針對性的留堂給他們補習，老師是義務的不收錢。作為家長隻能心懷感恩。本來7點40就能出來的，李秉韜又被繼續留下來做作業，譚琍敏隻好在寒風中多等了一個小時。

“媽媽你還疼嗎？”兒子看到了媽媽眼角的淚。

“沒事。”

“你媽怎麼了？”李董淮問兒子。

“媽媽的膽囊炎犯了。”

“你怎麼又病了？”這是關心嗎？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李董淮的關心變了。原來譚琍敏病了，他會心疼，會著急，會忙前忙後買藥照顧，後來變成了抱怨“你怎麼又病了”。

因為譚琍敏病了，意味著家裏的衣服沒人洗了，意味著孩子沒人帶了，意味著家裏沒人做飯了。想到這些他就心煩。

進門後譚琍敏不看他也不和他說話，徑直的進了臥室，躺在了床上。

十七年的婚姻，譚琍敏經曆過太多次的起落，對李董淮一次又一次的傷害已經免疫。

從兒子三歲起，她就讓自己長出了鎧甲。對婚姻的認命不等於對生活的認命。

兒子3歲的時候，他們又一次因為錢吵架，女兒10歲，兒子3歲。正在是一個不讓一個的時候。兒子故意把女兒的洋娃娃摔壞了，譚琍敏答應女兒再給她買一個。錢不夠了，她讓李董淮轉點給她。

“你說你，一天閑著還看不好孩子？”

“我當時在做飯。”

“兒子你就管不了？”

“我又沒有三頭六臂。”

“你應該把孩子拉進廚房。”

“廚房都是刀啊碗啊。你讓他玩什麼？”

“他不是就聽你的？”

“一個三歲的孩子能怎麼聽話？”

“你怎麼教的孩子？”

“孩子你也教啊？”

“不都是你教的多？”

“孩子不乖就是我教的？”

“你當媽不是你教的誰教的？”

“你覺得我教的不好你來教。”

“那你出去賺錢養家啊？”

“你以為我不會？”

“你會你出去賺錢，我帶孩子。”

這樣的爭吵不會有結果。

他們是患難夫妻，白手起家，至少譚琍敏是這樣認為。但是李董淮隨著收入的提高，膨脹了太多，曾經那個願意認真傾聽，暖心關懷的李董淮不見了，現在的他盛氣淩人，言語刻薄，自命不凡。

他就是這個家的土皇帝，其他人必須對他言聽計從。孩子病了，學習不好，甚至覺得家電壞了都是譚琍敏的問題。

譚琍敏從6年前和李董淮吵架要錢後，就完全想明白了。她的心死了。隻是李董淮沒有看到。

2016年一個新的交友軟件出現，譚琍敏成了第一批使用者。她在裏麵尋找著暫時的心靈安慰。

一個叫剛子的網友，走進了她的生活。他們都喜歡看《肖生克的救贖》，聊著那隻被喂給小鳥吃的蟲子。他們都喜歡聽朋克音樂。都喜歡在被蚊子叮了的包上畫十字。他們都被困在婚姻裏麵，想離婚又離不掉。他們成了知己，分享著那些心照不宣的情緒。

他們沒有見過麵，但是卻熟悉彼此生活中的點點滴滴。

上周譚琍敏覺得不舒服的時候就告訴了剛子。剛子就催她去醫院，但是周末要帶兩個孩子，譚琍敏隻能輸液，周一又接到剛子的催促，去醫院檢查後直接住院了。剛子每半個小時就發消息過來關心著她。

進門前譚琍敏剛退了手機分身，Soul裏的最後一句話是“他說你，你就心裏默念，晚安米卡瑪卡，晚安，依古比古。”譚琍敏臉上帶笑進了家門直到看到李董淮生氣的眼神。

譚琍敏從笑容轉變成一臉冷漠的樣子，李董淮看到了，他生氣的轉身打開了電視。

兒子沒吃到串串有點難過，但是他不想惹媽媽生氣，今天被老師留堂，他已經知道自己錯了，媽媽病了，他乖乖的迅速洗漱睡覺。

譚琍敏聽到兒子的晚安後關上了臥室的門，她希望李董淮今天去睡書房，她可以輕鬆一些，也可以再和剛子聊天。

剛子已經離婚了，據說是老婆出軌綠了他，孩子不是他的。現在回她的消息幾乎是秒回，這種被重視的感覺真好。甚至讓譚琍敏有一些難過，感覺自己對不住剛子。

譚琍敏睡下後，李董淮走進來臥室。

“你到底怎麼了？”

“膽囊炎。”

“不是好了嗎？”

“複發了。”

“你吃什麼了？”

“什麼也沒吃。”

“不是亂吃東西會複發？讓你不要9點後吃東西你也不聽，讓你不要給孩子喝奶茶你也不聽。你到底要怎麼樣？”

“我病了，我不想和你吵。”

“什麼吵，我哪裏和你吵了。是你自己要吵架吧？”

譚琍敏迅速收聲躺下閉眼，心裏開始默念“晚安瑪卡巴卡，晚安依古比古。”

譚琍敏的膽囊炎是懷老大時留下的後遺症，她生下女兒後，李桂芝經常過來，她喜歡吃肉。每頓飯都是大魚大肉，譚琍敏想著多吃點，女兒的奶也多點。結果引發了膽囊結石的膽囊炎。從此變成了慢性的一年發作一兩次。

李董淮又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我讓你不要給孩子吃奶茶你聽到沒有？”他直接上手拉扯譚琍敏的被子。她忍無可忍。

“我今天住院了，從醫院趕回來接孩子，我打了一天吊針，沒有胃口，我在學校門口吃點麵包奶茶怎麼了？”她吼了出來，眼淚不斷的掉。她病了，本來最應該關心她的人沒有一句安慰沒有一句關心，從頭到尾隻有指責。

她給自己做過很久的心裏建設，但是一樣會受傷。在心底的某個角落她依然會期待丈夫的關心，哪怕隻是一點點關心。

“那你應該和我說奶茶是你自己吃的啊？”

“你問了嗎？你從來不會問，你隻會把全部問題算到我頭上。一切責任都是我的。”譚琍敏繼續吼叫。

李董淮又看到了那個瘋子樣的譚琍敏。他有點生氣，也有點高興，除了吵架他不知道怎麼和譚琍敏解決問題。因為他覺得每次吵架後，譚琍敏就回退縮幾分，他就回贏幾分。

就像譚琍敏希望李董淮多陪陪孩子，他覺得自己忙，一開始譚琍敏好好說，後來吵架，但是多次吵架後，譚琍敏就再也不提這事了。

反而是孩子，如果哪天他有空陪孩子，他們就會高興的不得了，他覺得自己是個救世主，可以操控孩子的情緒。他施舍一點點時間給孩子，就可以換來孩子們歡笑。

那就繼續吵架吧，他要讓譚琍敏明白，他才是這個家裏的主宰。他說了孩子不能喝奶茶就不可以喝，哪怕譚琍敏也不可以喝。因為家裏賺錢的是他，他就是上帝。他就可以分配，就像車他想給誰就給誰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