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她膽真大

一切手續齊全，楊彩月被從牢裏提了出來。一身囚衣，披頭散發，狼狽不堪，可見吃了不少苦頭。

見到親人，忍不住和楊彩雲抱在一起痛哭起來。

徐東也被人帶了過來，得知要開棺驗屍，他神情陰鬱地盯著徐母的墳頭，卻從頭到尾都不曾看這個與他少年結發，為他伺候母親十多年的糟糠妻一眼。

裏正帶頭，又請了徐家族長作見證，讓幾個漢子將徐母的墳挖開。

“趙二，將阿吉帶到鎮上去轉一下。”趙晏捂住阿吉的眼睛，對趙二說道。

“啊，是我忘了！”君瑜從錢袋裏掏出一把銅錢，從中撿出一個，猶豫了一下又多拿了幾個塞給阿吉，“想吃什麼想玩什麼，讓趙叔叔帶你去買！小娃娃的東西應該不貴，這些錢夠用了！”

趙晏意外地看了君瑜一眼。

趙二得到趙晏示意，便帶著阿吉走了。

趙晏見她照顧孩子並不細致，對於小孩子喜歡什麼，小孩的吃食大概要花多少錢都不甚明白，心中疑惑頓起。

一個獨自照顧孩子幾年的人怎麼會不了解這些？但阿吉對她的依賴與信任又不像假的。

“開棺了！”伴隨著一聲大吼，徐母的棺材板被人抬起，露出裏頭已經開始腐爛的屍體來。

旁邊的人都忍不住後退，畢竟已經時過多日，屍體腐壞，不堪入目。加之屍臭嚴重，已經有人忍不住幹嘔起來。

君瑜已經做好準備，走到墳邊，趙晏正要伸手扶她一把，卻見她已經輕巧地跳進了墳坑裏。

趙晏見無人注意，默不作聲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這姑娘，膽子真大。

確認屍首完整，君瑜才開口道：“將屍體抬出來！”

鎮長看了趙晏一眼，經趙晏點頭，才吩咐人將屍體抬出來。

“你打算如何驗？”陸湛看著被抬出來的屍體，眉頭皺起，“這屍體已經腐壞，還能驗出什麼？”

“我自然有我的辦法，陸大人若是嫌棄大可以站到一邊去！”君瑜諷刺了他一句，看著屍體反倒是鬆了一口氣。如今已經入秋，並不炎熱，加之此處陰涼，所以屍體腐敗程度其實不算嚴重。

陸湛陰沉著臉看著君瑜細致又耐心地將屍體清理一番，又見她毫不避諱地細細檢查屍體全身，終是沒有挪開腳步。

“屍體完整，骨頭沒有斷裂損壞之處，頭部無傷口。背部和腿部以及腹部有多處銳器所傷的傷口，深度皆不足一寸，不是致命傷。”君瑜將自己的發現一一念出來。

“這便是楊彩月虐待婆母的證據。”陸湛說道。

“你過來看清楚，”君瑜朝陸湛招手，陸湛隻好在她身邊蹲下，又聽她說：“你看這些傷口，邊緣無收縮、無愈合痕跡，說明這是死後才形成的傷口！”

陸湛臉色大變，當初的屍檢報告並沒有寫明這一點。

“去查查當初驗屍的仵作吧，‘英明神武’的陸大人！”君瑜毫不客氣地嘲諷道。

死前死後傷，一般的仵作都能分辨出來。那個仵作要麼不合格，要麼被人收買了。

“死後刺傷死者，顯然是有人嫁禍楊彩月。”趙晏在一旁平靜地分析，君瑜下意識地接上他的話，“且嫁禍者必定是能避開楊彩月對死者下手之人！”

“能做到這一點的，可不多啊！”君瑜看向趙晏，兩人默契地相視一笑。

“這些傷口不是致命傷，即便是徐東動的手，也無法證明徐東是殺母凶手。”陸湛盯著君瑜鄙夷的目光，堅持說出自己的觀點，“也無法證明徐母的死亡和楊彩月無關！”

“那我就找出徐母死亡的真正原因給你看！”君瑜看向趙晏，說道：“我要解剖屍體，檢查死者的五臟六腑！”

“開膛破肚？這萬萬不可……萬萬不可啊！”裏正嚇得慌忙拒絕。

趙晏抬手阻止了裏正的話，朝君瑜點頭道：“你放手去做！”

君瑜的本事他看在眼裏，更何況用人不疑，既然讓她開棺驗屍，就沒有中途停下的道理。

君瑜也麵色凝重地朝他點了點頭。

解剖屍體不是小事，君瑜知道趙晏承受的壓力。但在驗屍一事上，她不會辜負他的信任。

準備就緒，君瑜讓眾人退到包圍圈之外，陸湛卻沒有動，反而拿起工具遞給君瑜。

“本官要親自看著！”

“行！”君瑜接過刀，將屍體的衣服解開，然後將皮膚割開，露出其中臟器，仔細檢查。

她當真是一點都不害怕，鎮定果敢，令趙晏再一次刮目相看。

陸湛雖然見過不少屍體，甚至殺過不少人，卻不曾如此近距離地觀摩過解剖屍體的過程。

他極力忍耐，臉色蒼白，額間冒汗，卻未挪動一步。

終於，君瑜死者腹內摸索出一樣東西，驚喜地說道：“找到了！這才是徐母真正的死因！”

君瑜說中拿著的是一塊殘缺的金子。

徐母竟是吞金而死！

這麼大塊的金子吞咽下去十分費力，且從吞金到死亡需要一段時間，期間人雖痛苦，卻能保持清醒。所以基本可以判斷金子是她自己吞下去的。

“這怎麼會呢？”楊彩月一臉驚訝，“我婆母雖然癱瘓在床多年，但她是個活得知足的老太太，還說要從族裏過繼個孩子過來，還說她要幫我們養孩子，說銀子她早就存好了……”

楊彩月目光猛地落在那塊已經不成形的金子上，捂著嘴痛哭起來。

“你這賤婦！一定是因為你虐待我娘，我娘才自盡的！”徐東突然衝過去抓住楊彩月就要動手。

“你放屁！”君瑜抓住徐東的手臂，“你娘明明是因你而死！”

徐東猛地瞪大雙眼，激動之下竟要對君瑜動手。

“小心！”趙晏還來不及阻止，君瑜已經一個閃身躲開，然後抬起一腳朝徐東的襠部踢了過去。

這一腳之狠，讓趙晏對君瑜有了新的認知。這姑娘不僅膽子大，力氣也大。

徐東在地上打滾哀嚎，正要起身，陸湛已經拔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將徐東綁起來，帶上所有證據，回提刑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