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鷹不想招惹不必要的麻煩,結果還是事與願違。
賊頭擔心後續有官兵前來圍捕,是以打算先下手為強,將鐵鷹和巡更人一並拿下。
鐵鷹抽出配刀,步履回旋,一對冷銳的眼睛向左右掃視。
賊頭怒罵一聲,當即喝令手下眾賊,把鐵鷹收拾了。
賊兵嗷嗷亂叫,氣勢如惡虎撲羊。
鐵鷹先把巡更人點倒在地,隨後舞動配刀迎向賊兵。
他手中刀如金蛇吐信,冷厲的刀光所到處,一個個賊兵盡數倒地。
賊頭看到鐵鷹陡然間就傷了自己十幾個兄弟,他氣得火冒三丈。
抄起一根碗口粗的镔鐵大棍,徑奔著鐵鷹而去。
賊頭揮舞大棍,砸頭、掃腿,把狠毒的招術全都使了出來。
鐵鷹以柔克剛,放回配刀,以擒拿手與賊頭對招。
二人相峙了十幾個回合,鐵鷹繞到賊頭的背後,他蓄勁發掌,重重地拍在賊頭的後心。
賊頭喉頭一熱,噴吐出鮮血。
他滾到一旁,咬牙切齒地恫嚇鐵鷹,這筆帳遲早會算個清楚。
賊頭說完,帶著賊兵慌忙逃離。
就在這時,山上火把連成火龍,一夥人衝了下來。
為首的一人年紀在五旬左右,他身形瘦削,紫青臉、一字橫眉、通天鼻、海闊方口吞吐八方,頷下蓄著濃密的黑須。
這人手持著銀月雙鉤,在四下搜尋著。
鐵鷹對他說道:“別找了,下山的那個人被我打跑了。”
這個人聽了這話,連連搖頭說道:“可惜,讓他跑了。”
他雖然言語很是無奈,不過臉上很快顯現笑容。
這個人向鐵鷹抱拳施禮,從容地說道:“兄台,我是這白狼山的寨主,人稱嶺上孤狼馬長雲。不知兄台高姓大名?”
鐵鷹答道:“鐵鷹。”
聽到這句話,馬長雲滿臉驚愕,他訥訥地問道:“閣下就是名揚十三省的第一捕快鐵鷹?”
鐵鷹點頭答道:“過獎了。”
馬長雲哈哈笑道:“我今朝可算是遇到了真人,您如若不嫌棄,不妨到山寨坐坐。”
鐵鷹對馬長雲的盛情相邀,並沒有表現出欣喜。
馬長雲當然明白鐵鷹的想法,所以他直言不諱地說出了上山背後的意思。
鐵鷹見馬長雲有要事相商,押上巡更人。
馬長雲指著巡更人對鐵鷹說道:“這小子是葬馬山黑熊手底下的人,沒想到被鐵捕頭給捉了。”
鐵鷹沒有說出相關捕獲細節,馬長雲也不再說下去。
他的這句話已經提供了很多的線索。
上山後,馬長去讓嘍囉殺豬宰山,好生款待鐵鷹。
鐵鷹讓他不必麻煩,自己還有公務在身。
馬長雲知道鐵鷹的時間緊迫,他長話短說,告訴了鐵鷹山上火並的緣由。
原來黑熊自從山寨被鐵鷹搗毀後,就一直想找個安身立命的地方。
他與白狼山的二寨主徐黑豹交好,就想讓他幫著自己謀劃謀劃。
這徐黑豹正因為偷運軍糧,而遭到馬長雲的嗬斥,他對此心生不滿。黑熊了解了這個情況,告訴徐黑豹,大丈夫豈能鬱鬱久居人下。
黑熊把百十來號的手下,都給了徐黑豹。
徐黑豹有了底氣,開始思謀著除掉馬長雲。
不過馬長雲事先得到了消息,提早做了防備。
所以山上火並,徐黑豹吃了大虧。
鐵鷹來到山寨,還有意外的收獲。
他對馬長雲說道:“沒想到馬寨主出身綠林,卻還有這番熱血,實在是難能可貴。”
馬長雲長籲短歎,告訴鐵鷹,隻因為陳順意巧立名目,增加苛稅,他忍無可忍下,打死了一名前來索銀的公人,因而逃上山來,落草為寇。
鐵鷹了解了真相後,好言安慰馬長雲,隻要他肯為朝廷效力,所犯的過錯可以既往不咎。
馬長雲不禁大喜,他神情正色地說道:“鐵捕頭,我今天把話挑明,鐵捕頭有用得著我的地方,馬長雲絕不含糊。”
稍後,嘍囉上前稟報,酒菜已經備好。
馬長雲與鐵鷹痛飲了幾杯,酒酣意闌的時候,鐵鷹開口說道:“馬寨主,能與您相識是我的榮幸,山水有相逢,希望咱們還能再見麵。”
馬長雲見鐵鷹要走,他命下備下銀兩和幹糧清水。
鐵鷹並沒有接銀兩,隻帶了些清水。
馬長雲嗬嗬笑道:“鐵捕頭為人清正,令人佩服。你有公務去辦,我也不便強留,待你處理完瑣事,再到山寨來。”
鐵鷹向馬長雲抱拳稱謝,與巡更人出了寨子。
到了外麵後,鐵鷹對巡更人說道:“不畏浮雲遮望眼,隻緣身在最高層。現在你的情況,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所以你最好老實點,把該說的都說出來。”
巡更人歎了口氣,搖頭回答道:“本來我是想隱瞞的,因為我覺得你縱然厲害,但想什麼都查到是不可能的。結果偏偏碰到了馬長雲,他識破了我的身份,我也無話可說了。”
鐵鷹冷哼道:“既然這樣,你就先回答我一個問題,黑熊是不是與陳順意有所勾結?”
事實上這個問題鐵鷹即便不問,巡更人也準備告訴鐵鷹。
因為以鐵鷹的睿智,對陳順意的死和巡城守將的出現,他肯定會聯想在一起,從而進行推測。
巡更人告訴鐵鷹,陳順意扮演著接頭人的角色,那些私盜軍糧的將領將糧草暫且囤積在秘密的地方,等到指定的時間,由陳順意帶人把它取走。
鐵鷹從包裹裏取出一個饅頭,又將水袋遞給了巡更人。
巡更人咬了口饅頭,呷了口水,又繼續說下去。
鐵鷹凝眉細聽,腦海裏也在反複推敲著其中的細節。
待巡更人得空的時候,鐵鷹問道:“你知道他們接頭的具體地點嗎?”
巡更人搖頭笑道:“鐵捕頭,我不過是個不起眼的小角色,像這麼重要的事情,陳順意怎麼可能告訴我?”
鐵鷹略略點頭,接頭地點確實是越少人知道就越安全,從巡更人的作用來看,完全能夠說的通。
隨後,鐵鷹又問道:“那你知道,這麼大宗的交易,陳順意是用銀票還是飛銀結算的?”
巡更人又搖了搖頭,他對陳順意如何與營中諸將的交易一無所知。
鐵鷹慢慢梳理著與巡更人的對話,現在有兩點可以證實,陳順意與盜運營中糧草有聯係,整個作案的過程嚴密,每個參與的角色都有各自的任務,而且行動都是獨立的。
就目前的掌握的線索,還遠遠不夠。
鐵鷹盤算著,糧草若想不引人注意,押運人必須有一定的頭臉,還要不能引起別人的注意。
陳順意決不會蠢到,動用營中的力量去運輸糧草。因為營中巡查,每天是會按時點卯的。那些捕快也不可能,並不適合去做這件事。
若想保證糧草平安的運走,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鏢行。
鐵鷹打定主意,到鏢行去碰碰運氣。
他將巡更人打扮成仆從,自己則扮作茶商。
倆人一路奔走,來到揚威鏢局。
揚威鏢局是首屈一指的大鏢局,鏢行遍布各地。創辦五十多年來,沒有失過一次鏢,信譽口碑極佳。
鐵鷹邁著闊步走進鏢局,一位背插寶劍,黑麵長須的男子迎了上去。
他對鐵鷹說道:“客官,第一次來吧。”
鐵鷹點了點頭。
男子陪著笑臉,繼續說道:“其實是不是第一次都沒有關係,隻要托鏢,我們保證按時給您送到地方。”
鐵鷹又繼續問道:“你們什麼鏢都運嗎?怎麼收費的?”
男子答道:“我們從不過問鏢物,送黃金和送石頭都一樣。押鏢銀先付一半,到地後再付另一半。鏢銀按路程一裏起算,每增加一裏,收五兩銀子。”
鐵鷹聽聞這話,冷笑道:“兄台,你們收費很貴啊。”
男子一愣,傲然地答道:“就憑揚威鏢局的招牌,走鏢從無失手,也是值這個價錢的。”
鐵鷹“嗯”了一聲,拿出銀票,對男子說道:“明天子時,你到城西的王家貨鋪來找我取鏢。”
鏢頭接過銀票,對鐵鷹說道:“你放心,我準時帶著鏢頭去取。”
鐵鷹談妥接鏢的事情,帶著巡更人走了。
巡更人一頭霧水地問道:“鐵捕頭,咱們什麼都沒有,讓他們白走鏢啊。”
鐵鷹嘿嘿冷笑幾聲,到王家貨鋪買了兩千條袋子和一百包木炭。
他讓掌櫃把這些東西都送到福源糧店去。
糧店掌櫃看到滿滿一車的東西,對拉貨的說道:“你把車停車幹什麼?我沒讓你送貨。”
鐵鷹徑自走上前去,悄悄地對糧店掌櫃說道:“我手裏有批糧,急於脫手,銀錢上可以商量商量。而且我這有兩千條袋子,隻要你答應下來,袋子我可以白送。”
糧店掌櫃瞟了眼鐵鷹,他覺得眼前這個人的東西來路不明,不是營中的軍糧就是偷竊搶奪來的。
他可不想招惹不必要的麻煩,衝著鐵鷹擺了擺手,示意他趕快離開。
鐵鷹嘿嘿一笑,對糧店掌櫃說道:“你不要也沒關係,大不了我尋別的銷路。”
說罷,鐵鷹讓雜貨鋪的夥計把車拉走,他隻等子夜來臨,鏢行的鏢頭前來取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