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劇毒“蠱神”

“是妖獸！妖獸！！！”

“這個女孩帶著的是妖獸！啊————”

英娘和老婦此時已經被九獄逼到了牆角裏。英娘的一隻巨鉗被九獄咬斷了，黑色的血液啪嗒啪嗒滴在地上，痛的英娘瞬間流出了眼淚。

老婦沒想到自己引過來的食物，竟有這麼強的實力，她此時頗為悔恨，眼看屋外的蠱師有幾個已經倒在地上生死不知了，她拉著英娘涕淚交加道：“快，快喚蠱神，這個小姑娘的妖獸再強還能強過蠱神？”

英娘一邊躲避著九獄的尖牙，一邊朝東麵大叫道：“蠱神！不，父神！快來救救你的女兒們吧！！！快出來啊！！！”

英娘的呼喚讓屋外的其他蠱師也醒過了神，她們紛紛大叫道：“父神！父神！！”

“父…神？”

天鳶疑惑於這個稱呼時，屋裏突然一陣巨震！

天鳶勉強穩住手腳，便聽到東麵傳來一聲巨吼，接著英娘和那些蠱師更加瘋狂的呐喊著父神，父神！

那聲音尖細高亢簡直要把人的耳朵都震聾了。

天鳶捂著雙耳，便見九獄和紅龍已經圍到了她的身邊。

九獄還好，紅龍的身體卻在瑟瑟發抖，顯然東麵那個東西是個非常可怕的存在。

難道他們這真的有神？

天鳶將小雛鳥抱到懷裏，與九獄紅龍一起慢慢退出了屋子。

一出屋子，放眼望去，便見村子的東麵沙塵滾滾，隱隱的有什麼大家夥要過來了……

“九獄，若那個真的是神，你打得過嗎？”

九獄繞上天鳶的脖子往東麵看道：“那個絕不可能是神。不過，也不好對付。若是我全盛時期，應該不用費力，可惜現在……”

“若有危險，你先護著自己。”

九獄沒想到天鳶會這麼說，它不敢置信的道：“這可不像人類會說的話。”

“不過是權衡利弊罷了。你是我們之中最強大的存在。你在，我們才有希望。”語畢，天鳶摸了摸懷中的小雛鳥，凝目向越來越近的沙塵看去。

沙塵中的大家夥移動速度非常快，不過一會兒就到了天鳶她們麵前。

“嗷——”

低沉的嚎叫自十人高的生物嘴裏發出，霎時一股腥臭襲來。

沙塵在那氣息中漸漸地散去了。

當天鳶她們看清沙塵中的生物時，齊齊倒吸了口涼氣。

那是一隻非常惡心的巨蟲。

不，不該叫它做蟲。

那就是一個怪物！

布滿粘液的圓筒形身軀，有著密密麻麻的蠱蟲附在上麵。它們雖被包裹在黏液裏，卻並沒有死去，反而隨時都在交錯爬動。

那麼多的蠱蟲，色彩斑斕，光看著便讓人頭皮發麻。

天鳶極度不適的捂住了嘴。

九獄的聲音也有些沉重：“這怪物，體型不是最可怕的，它身上的毒才可怕。即便是我，也不一定能扛得住那些毒。某些意義上來說，它的確能稱之為神。”

九獄話音剛落，蠱師們便瘋狂的呐喊道：“父神！父神！這些外來人欺辱您的女兒，您一定要為我們討回公道！”

英娘更是狂熱的抱住怪物的軀體道：“父神，英娘終於見到您了。”

女兒？父神？

天鳶希望自己聽到的不是自己想的那樣。

但望著這群有著女性上半身，下麵卻長著各式各樣蟲尾的古怪人類，天鳶不由得背脊發涼。

難道這些人，是這個怪物的後代。

英娘似乎注意到了天鳶的表情，她那張人臉露出一個嫵媚的笑容道：“你想的沒錯，我們是蠱神的親生女兒。那時候，蠱師一族的男人們都去對付螭了，結果無一生還。我們必須繁衍下去，所以我的母親把自己獻給了蠱神。之後村子裏的女人們也陸續把自己獻了出去。你看，我們的身體多美~那是蠱神的恩賜。”

“瘋了！你們簡直瘋了！”

“我們沒瘋！”英娘離開怪物，朝天鳶嘶吼道：“想活下來有錯嗎？想繁衍後代有錯嗎？不光我們的母親，我們13歲後也會把自己獻給蠱神，蠱師一族一定會生生不息，與世長存！”英娘說著對蠱神跪下道：“尊貴的蠱神，您的女兒請求您殺了那幾隻妖獸，生擒那個女孩。等一切事了後，我們會將那女孩獻祭於您，請務必賜我們蠱師一族一個男嬰！”

英娘的話音剛落，其他女蠱師們也跪下同時祈求蠱神。

蠱神似乎聽進去了她們的祈求，它朝天低吼了一聲，那腥臭的大嘴立馬朝天鳶襲來。

天鳶脖子上的九獄知道事態嚴重，它奮力朝上方彈跳，弱小的蛇軀猛然撞上蠱神，砰地一聲，蠱神竟倒退了一些。

有女蠱師忍不住驚道：“那是什麼蛇？力量竟如此大。”

英娘瞪大眼睛看著蠱神道：“我們的神，不會輸！”

天鳶乘此機會攜著紅龍和小雛鳥躲到了小屋後方。

這行為，本是為了不拖累九獄，卻沒料到激怒了蠱神。

蠱神已經把天鳶當成了它的所有物，它奮力一抖，身上的蠱蟲霎時包裹著粘液衝向了天鳶的方向。

屋子轉瞬間便被那些蠱溶解了。

天鳶和紅龍沒了躲藏的地方，隻好站起身迎敵。

顧不上舊傷的天鳶，施展武技，用氣勁震開了爬過來的蠱蟲。而紅龍則是噴出火焰，企圖燒死它們。

小雛鳥見了也要幫忙，它立馬跳下地朝殘餘的蠱蟲啄去。

越吃，小雛鳥覺得越美味。

隱隱的，它覺得不夠，不夠，還是不夠。

泛著紫光的小豆眼默默盯上了與九獄纏鬥的蠱神。

天鳶和紅龍並沒有發現小雛鳥的異樣，她們還在聯手抗擊著地上的蠱。

蠱神見自己的孩子被她們打殺，再也顧不得生擒，身子一抖，比剛剛多一倍的蠱射向了天鳶的方向。

天鳶此時正忍著脾臟的疼痛，一下子避無可避。

九獄朝那邊看了一眼，隻猶豫了一下，便身體扭曲著化為人形，抱住了天鳶。

全身都被九獄包裹起來，天鳶並沒有受傷，九獄的背後卻傳來了滋啦啦的聲音。

那是蠱毒在溶解它的皮膚。

天鳶搖著頭，就要推開九獄。

卻不料九獄朝她吼道：“再動，我先吃了你！那鳥還有老鼠，還不到她身後去！”

九獄竟打算用它的身軀，護住她們全部。

天鳶緊緊抓住九獄的衣襟道：“不行！這樣下去你也撐不了多久的！”

“開什麼玩笑，我可是九頭蛇。區區一隻怪物，殺不死我！”話雖這麼說，九獄嫣紅的唇色此時卻有些蒼白。紅龍抱著小雛鳥正要躲在天鳶身後，但看到九獄的神色中的勉強，它又猶豫了。

也不知是出於什麼心情，或者腦子裏根本沒有思考，紅龍竟不管不顧的衝到蠱神麵前，使出全身力氣噴出了一個大火球。

火球甫一接觸蠱神的身軀，便開始燃燒它身上的蠱蟲。

蠱神被激怒了，它一邊滾在地上撲火，一邊朝紅龍怒吼！

猝不及防的毒液自蠱神口中噴射而出。

紅龍站在那，卻連逃跑的力氣都沒有了。

正在它絕望的準備等死了，身邊突然響起了高亢的鳥叫聲：

“啾——”

小雛鳥以弱小的身軀擋在了紅龍麵前，原本灰色的眼睛已經完全變成了閃著金光的紫色。它微微張開尖嘴，一股吸力自它嘴中延展，那毒液轉瞬間便納入了它的肚子。

小雛鳥依然不滿足。

它隱約知道它要成長，需要更多，更多的毒。

吸力依舊在繼續，且越來越大，就連蠱神身上的蠱蟲都不受控製的飛向了雛鳥的尖嘴。

明明不大的嘴和體型，卻像肚裏另有乾坤似得，不斷的在攝取這些蠱蟲毒液。

這讓原本不以為然的蠱神都有些懼怕了。

那隻鳥，竟然在吃它！

那麼多毒，竟然都毒不死它！

這究竟是什麼鳥。

此時天鳶九獄和周圍的蠱師們也在猜測。

天鳶忍不住道：“五毒雀這麼厲害？”

九獄心道：即便是成年的五毒雀，也不可能一下子吞噬這麼多毒。這隻鳥…或許來曆原比自己想象的可怕……

隨著小雛鳥的吞噬，蠱神的身軀越來越瘦，越來越稀薄，但小雛鳥還是覺得不夠。

它貪婪的吸取著這些毒素，仿佛世上最美味的食物。

原本弱小的身軀因為這種汲取，慢慢的在變大。

那灰色的毛發也開始轉變成耀眼的紫金色。

五毒雀，是全身暗沉的紫黑色雀鳥。

而小雛鳥的毛發底色是淺紫色，尾端卻點綴著點點金光。

九獄猛地拉住天鳶的手道：“等它打敗了那隻怪物，你收伏那隻鳥試試！”

“你覺得小雛鳥能打敗它？”

“或許馬上就能分出結果了。”

九獄話說完沒多久，蠱師們便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尖叫。

原本粗壯強橫的蠱神，此時已經縮減成了一條小蛇。

小雛鳥已經吃飽了，肚子大的有些動彈不得。

九獄趁此機會，用雙手擒拿住蠱神，一用力，蠱神的身軀一分為二。

隨著身軀的斷裂，蠱神微弱的呼吸也漸漸消於無形。

蠱神死了！

蠱師們一個激靈，原本狂熱的心情隨著蠱神的逝去漸漸在消散瓦解。

很多蠱師伏在地上抱頭痛哭。

英娘更是拚命敲著自己的蠍尾，恨不得死了才好。

沒有人天生便想做怪物。

信仰一旦消失，隨之而來的便是鋪天蓋地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