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水流觴
柳蘭蘊立馬扭頭。
“你怎麼知道我在看你。”
“這馬車裏,還有別人嗎?”
趙衡之讓林春去查證過了,蘭枝的確有些脾氣性格,與他所見到的不同。但他又何嘗將戰場上的殘忍血腥,講給蘭枝聽過。
他總不至於分不清蘭枝和柳蘭蘊。
必然是柳蘭蘊想用此辦法,離間他與蘭枝。
“我是覺得這馬車不錯,你這衣裳也不錯。”
柳蘭蘊胡謅了個理由,趙衡之哪裏能不知道。
“刀春給你的經書,可抄寫完了。”
“我鼻子不舒服,拭鼻了。”
“無妨,我書房多的是。”
“你……”柳蘭蘊心有怨言,想起姑母的話,又不敢對趙衡之發出來了。周閔蔚和柳蘭月坐在後頭的馬車上,仍舊來了平章侯府。
“周表姐,我聽說你尤善女紅,對製香也頗有研究。此番去平章侯府,伯母還特意讓人給你備了許多香料,你該不是想給侯爺做香囊吧?”
柳蘭月一副親昵之姿,她湊到周閔蔚跟前,眨了眨眼睛,問道:“能不能也送我一個。”
“我平素喜歡的,也就是這些,姑母不過拿來給我解悶罷了,你不要多想。若是你喜歡,這幾日我便做一個,給你拿去。”周閔蔚被柳蘭月說中了心思,矢口否認。“你喜歡什麼樣式?”
“今日侯爺穿了一件月錦寒梅長袍,許是喜歡冬日傲梅,不如就梅花吧。”柳蘭月笑意盈盈的先謝過了周表姐。“我就等著表姐的香囊了。”
馬車入府,季蔓蔓早就等在一旁,見了趙衡之就將他拉到身邊。趙衡之也不好推開她,季蔓蔓想著之前衡之哥因為她不懂禮貌,才生了她的氣,便給了柳蘭蘊一個好臉色。
“夫人安。”
季蔓蔓最終還是沒喊出口嫂嫂二字。
“蔓蔓安。”柳蘭蘊也沒介意,她想起姑母說的話,也上前拉住趙衡之的手。季蔓蔓又將人扯過來,兩個人你爭我奪,趙衡之被拉來拉去。
“好了,不要鬧了。”
趙衡之把兩個人的手甩開,柳蘭月從後麵馬車下來,看侯爺對二堂姐這樣不耐煩,心裏別提多高興了。“侯爺,聽說上巳節慶和長公主在府上辦曲水流觴宴,她最是喜歡熱鬧,不如……”
“侯爺。”
還不等趙衡之說話,阮嘉容就來了。
“侯爺,妾有事與您商議,還請侯爺移步。”阮嘉容今日穿了一件藕粉戲蝶長裙,頭上簪著一隻振翅玉蝶珠釵。趙衡之點點頭,跟阮嘉容去了春歸院,季蔓蔓問:“曲水流觴宴是什麼?”
“喲,怪道季大娘子不知道。”柳蘭月冷哼了一聲,滿臉不屑。“您是從邊關鄉野來的,怕是沒見過長公主的曲水流觴宴。不如就讓堂姐跟您說說吧。她的詩作,還得過長公主誇讚呢。”
大伯母從不讓二堂姐去參加宴會,她肯定不知道慶和長公主的曲水流觴宴是什麼樣。在季大娘子麵前丟人,說不定就傳進侯爺耳裏了。
畢竟不是嫡出的娘子,上不得台麵。
“你知道?”季蔓蔓傲慢的抬起頭,幾乎是在用鼻孔看柳蘭蘊。“你說給我聽聽。”衡之哥不在這裏,她也就沒必要對柳蘭蘊太客氣了。
“曲水流觴意為眾人坐在河渠的兩側,在上流放置杯盞,順流而下,停在哪個人麵前,便由此人飲酒。慶和長公主的宴會,還要加酒令,或是作詩,或是作畫。總要有個才藝展示,若是不成的,再去飲酒,圖個熱鬧新鮮。”
柳蘭蘊說的仔細,仿佛真去過一般。
季蔓蔓點點頭,她在邊關見到的,都是大口吃肉,大口喝酒,還從沒見過這樣的趣事。
“那我也要去看看。”
“侯爺一向不喜宴會,未必……”
柳蘭蘊隻是說趙衡之從前的習慣,還不等她說完,季蔓蔓就哼了一聲,看著她,得意的說:
“衡之哥為了讓我高興,也會同意的。”
季蔓蔓今日穿戴的衣裳和首飾,都是衡之哥陪她逛街的時候,衡之哥給她買來的。雖說穿著有些拘束,但這是衡之哥的心意。
柳蘭蘊也不吃醋,“那我先回去了。”
柳蘭月未曾料想,二堂姐說的分毫不差。竟然沒能讓二堂姐在季蔓蔓麵前出醜。她又想起侯爺今日在家宴上,給二堂姐添菜盛湯,不僅體貼入微,還十分周到,心裏便存著嫉妒。
另一邊趙衡之跟阮嘉容到了春歸院,阮嘉容將丞相府送來的帖子,遞到侯爺跟前。
“許是今日侯爺去柳府的緣故,各家送來邀請您宴飲的帖子,又多了起來。妾照著往日的理由回,怕是不妥了。”阮嘉容沒想到母親也跟著湊熱鬧,遞了帖子來請的,除了她這個女兒,還有柳蘭蘊和季大娘子,她不好不拿出來。
“這些帖子,你都交給夫人吧。”
趙衡之接過丞相府的帖子,大概看了一下,丞相夫人隻說想念女兒,若是得空,也讓嘉容同來。從前趙衡之府上沒有正妻,多是嘉容處理這些東西。看在丞相府的麵子上,即便嘉容去了哪個的宴會,對方也不會說什麼。
但如今他已然有正妻。
嶽父雖說是正三品戶部侍郎,但也是有官職在身的朝廷命官。加上已經回來任職正二品中書令的齊大人,他好歹也是蘭枝的親姑父。
這柳蘭蘊的分量,就比阮嘉容重了。
即便蔓蔓不嫁給勳貴,有義父這個輔國大將軍的身份在,她也不能選一個太寒酸的婆家,該是讓柳蘭蘊帶她去京中貴婦圈走一遭。
阮嘉容也沒露出什麼不滿,隻道:“侯爺,家母也是太過思念妾,才提出這樣的請求。”
“無妨,你與她們同去。我還有事忙,就不過去了。蔓蔓是在邊關長大的,難免失了規矩。明日讓她與夫人同來,你仔細說說。”
趙衡之把帖子還給阮嘉容。
“是,妾這就去準備。”阮嘉容眼看著侯爺對夫人越來越上心,心裏酸,也不能表現出來。
阮嘉容讓珠兒把各家送的帖子拿到春嬌院,說明侯爺的安排,讓柳蘭蘊明日早些到春歸院。
柳蘭蘊讓丁梅送珠兒出去,她坐在書案前,案上已經摞了一遝紙張,都是這些日子,柳蘭蘊抄寫的經書。她沒有真的把經書拭鼻,但也確實沒有寫完。“真是娘子的身子,丫鬟命啊。”
還以為做了侯夫人,日子能好過一點。
為什麼比在柳府,也沒有好到哪裏去。
“趙衡之又弄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