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庶尊卑
把人安排在春嬌院。
趙衡之看柳蘭蘊眼神真摯,不像言不由衷。
春嬌院雖離趙衡之的正院遠,但他這幾日,夜裏都在春嬌院歇息。趙衡之可不覺得這兩位娘家人,是單純來陪柳蘭蘊的。
這樣讓別人近水樓台,先得月。
莫非柳蘭蘊是故意相讓?
“夫人安排就好。”
趙衡之倒要看看,柳蘭蘊葫蘆裏賣的什麼藥。
“那我就去接周表姐與三堂妹了。”
柳蘭蘊讓珠兒帶頭,一路往正廳而去。趙衡之今日沐休,恰好昨日答應了要陪蔓蔓在京城四處逛逛,便去了季蔓蔓所住的春林院。等柳蘭蘊到了正廳,珠兒便回去稟自家側夫人了。
阮嘉容是越發看不透柳蘭蘊了。
巴巴的把情敵迎進來不說,明明是嫡女,還要演一場和庶妹情深的戲,讓所有人跟著叫一個庶女的名字,沒得給她們嫡出丟人。
皇室曆來是最重嫡庶尊卑的地方,宮中宴飲也從不請她這個平章侯府的側夫人,隻因為側夫人也是妾室。為何柳蘭枝改名的事,竟然沒驚動宮裏半分。都這麼久了,也該傳進去了。
真是奇怪。
阮嘉容對珠兒說道:“讓綠蘿好好盯著春嬌院,這其中,必有蹊蹺。”珠兒點頭,又道:“跟柳府兩位娘子來的,還有一份帖子。夫人的姑母在回京路上,半個月後,會在柳府設家宴。”
“柳蘭枝的姑母。”阮嘉容疑惑道:“她嫁的,可是奉陛下之命,代天子巡視各郡縣的齊大人。”
珠兒回:“是。”
侯府與柳府是親家,齊柳氏在柳府辦家宴,請自家侄女和侄女婿,侯爺隻怕未必會拒絕。
“侯爺帶季大娘子出去了,你拿了帖子過去,等他回來,再決定吧。”這種事,阮嘉容可不好推脫。“順便打聽一下,他們都去了哪裏。”
“是,奴婢這就去。”
另一邊,柳蘭蘊迎了周表姐與三堂妹,她將人請到自己的正屋,讓喜雲去忙活廂房要添置的東西。柳蘭月打量著,也不見這屋裏多氣派。
“都說侯爺與堂姐青梅竹馬,怎麼住在這麼遠的地方,這屋裏也沒添置什麼啊。”柳蘭月說完才想起來,眼前這位不過是個替代品。真正得平章侯喜歡的那個,已經讓她推進池塘淹死了。
“我瞧著,倒是雅致。”周閔蔚雖然得了姑母的吩咐,是來奪回蘭枝表妹的嫁妝,拿下侯爺心的。但她終歸是周家禮教養成的,聽著柳三娘子說的話,還是免不得偏幫幾句。
蘭蘊雖說不是她的親表妹,但到底是姑父的女兒。這麼些年,她都乖乖巧巧,總受蘭枝表妹的欺負,卻從沒怨言,也沒說過壞話。
依著周閔蔚的意思,若蘭枝表妹的死,與蘭蘊表妹沒有關係,讓她代嫁來,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又何必賠進來一位周家的娘子。
柳蘭蘊未曾想周表姐會替她說話,“表姐與堂妹稍後,喜雲正在吩咐人準備你們的廂房,來了這裏也不要拘束,隻當自家就是。我雖然沒管家的權力,但側夫人一向是個和善的。”
柳蘭蘊給阮嘉容堆了一頂高帽。
不管周表姐和三堂妹到底是不是想成為這候府的女主人,她們都是她的娘家人,若是柳蘭蘊受了欺負,於柳府的名聲也不好的。
她們必然也不能看著一個妾室欺負自家人。
喜雲還以為幾個人劍拔弩張,生怕周表娘子受了二娘子的氣,布置妥當以後,就急忙回了正屋。沒想到裏頭有說有笑,隻有三娘子的臉色難看了一些。“夫人,奴婢已經收拾妥當了。”
柳蘭蘊看喜雲進來,恩了一聲。
“周表姐住東廂房,三堂妹住西廂房。”柳蘭蘊看她們兩個人都沒有帶丫鬟,把喜雲給了周閔蔚,等趙衡之回來,又要了嫣兒去陪三堂妹。
“這下,終於輕鬆了。”月上柳枝頭,柳蘭蘊夜裏一直沒等來趙衡之,又把喜雲推了出去,還把嫣兒也解決了,心裏別提多暢快了。
昨夜柳蘭蘊睡得極香,窗戶開了半扇,都忘了吩咐人去關,就著夜裏的涼風,讓她成功感冒了。早起柳蘭蘊覺得鼻子塞得難受,熱水喝了兩碗,也沒見輕。一會兒就要咳嗽一回,說話的音色也變了,最後驚動了趙衡之。
他從前也沒見蘭枝病過,此時看到柳蘭蘊那副與蘭枝容貌相似的臉,病怏怏的躺在床上,吩咐林春去請大夫。周閔蔚和柳蘭月知道柳蘭蘊病了,早就來看過。柳蘭蘊聽侯爺來了,又讓嫣兒備了些吃食,再來看過一回。
柳蘭蘊穿著裏衣,又病著,也沒梳妝,和精心打扮的柳蘭月比起來,就落了下乘。
柳蘭月接過嫣兒的錦盒,放在桌子上,說:
“我特意讓人做了些吃食,堂姐嘗嘗?”
柳蘭蘊躺在床上,她已經很難受了,甚至覺得頭昏腦脹,一點也不想說話。趙衡之雖坐在床邊,卻安安靜靜,不吵不鬧。唯獨三堂妹,恨不得所有人知道她是來送關懷的。
她鼻子都堵上了,吃什麼也沒味道。
這時候送吃食,不是成心的嘛。
柳蘭蘊吸溜了一下鼻子,搖了搖頭,“侯爺,人多的很,我好悶啊。”她本就生病了,已有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再加上濃厚的鼻音,更讓人心疼。趙衡之也沒客氣,請柳蘭月出去了。
丁梅未料到二娘子生病了,忙上忙下的,生怕被侯爺怪罪。趙衡之在春嬌院住了幾日,好不容易徹底平複了流言,也不想節外生枝。
他囑咐丁梅好生照料,便去上朝了。
因為柳蘭蘊這麼一耽誤,倒讓趙衡之遲到了。
外頭說他寵愛一個柳府庶出的死人,對自己的正妻不聞不問,而府上側夫人為了製止這種流言的發生,還下令發賣了幾個侍女。平章侯一聽說,就往正妻屋裏頭去了,頗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味。如今一向勤勉,不願意被陛下抓住小尾巴的平章侯,因為正妻遲到了。
倒是讓那些事,成了無稽之談。
“沒想到平章侯如此情深啊,聽說為了這位柳大娘子,他可是半分沒碰過阮丞相的嫡幼女。就連府上那個絕色妾室,也是如此。”
散朝後,大臣們三三兩兩的聊著各家趣事。
“聽說齊大人與齊夫人,馬上就要回京了。柳府出了一個戶部侍郎,還有平章侯這樣的女婿,又有得陛下信任的齊大人做妹夫。隻怕柳府的好日子還在後頭,咱們且看著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