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苗危機
柳老夫人見柳蘭蘊不搭話,又說道:
“蘭蘊,日後也要記得照應你的弟弟妹妹。”
怪不得對她那麼好,原是為今日準備的。
柳蘭蘊點頭,“祖母放心。”
趙衡之還以為柳蘭蘊要應下什麼,結果柳蘭蘊話頭一轉,說:“四堂弟在族學時,就是最優秀的。哪裏需要我照顧,我這出嫁從夫,一切還不是聽侯爺的。日後,怕是還要四堂弟來照應我。做我的靠山,免得我被侯爺欺負呢。”
柳蘭蘊挽上趙衡之的手,“是不是啊,侯爺。”
球,又踢回來了。
“四堂弟有本事,自然不屑本侯的幫助。”
趙衡之給柳澤俊帶了一頂高帽。
老夫人身後站著周氏和常氏,賀氏仍舊在四房正院養著。聽說昨日還幹嘔了,請了大夫看了好一會兒,常氏沒打聽出什麼來。
今兒,四弟妹還沒來,估計是病的嚴重了。
常氏倒不希望賀氏死了,若是賀氏死了,老夫人必然會給四叔續弦。還不如這個,整日就在她那院子裏呆著,也不跟老夫人親近。
照這麼下去,老夫人早晚會看到她的孝心。
周氏在外人看,畢竟是柳蘭蘊的親娘。她看著挽住平章侯胳膊的柳蘭蘊,一瞬間恍惚了下。
“蘭枝,你……”
周氏話還沒說完,趙衡之已經看了過來。他對蘭枝的母親,還是很尊重的。“嶽母一定注意身體,若有需要的,隻管讓人去平章侯府拿。”
“侯爺這說的什麼話,我們柳家還能虧待了大兒媳不成。她沒了一個女兒,我也沒了孫女。哪個會不難過了。”這平章侯話裏話外,像是她們薄待了周氏一樣,柳老夫人自然要說話。
“侯爺是一片孝心,祖母也心疼母親,倒是我這個做女兒的,不能時時在母親身邊盡孝。”
柳蘭蘊懷疑趙衡之今日沒帶腦子出來,怎麼能當著柳老夫人的麵,說這種話。她再怎麼和嫡母不對付,也不可能做那樣的事。
這內宅,說到底還是嫡母把控著。
她才不會委屈了自己。
“我知道你孝順,母親也心疼你。”周氏將柳蘭蘊拉到懷裏,還掉了眼淚。若真是她的蘭枝在這裏,該多好啊。“你與庶妹感情深厚,突然離了她,也不習慣。我已經讓你周表姐來了,到時候去平章侯府住上一段時間。侯爺他是個公務繁忙的人,也不能時時照顧你。”
周氏感覺到了女婿的關心,但她還是決定給庶女塞個人添堵。閔蔚雖然沒有和蘭枝相似的容貌,但她之才情,與蘭枝不相上下。
柳蘭蘊不過是一個庶女,這麼些年,除了做蘭枝的替身,也沒學到什麼。雖說嫁人後,以為自己多了些底氣。但這些底氣,還不是女婿怕陛下發現代嫁的事,才包容了些。她為蘭枝備了那麼多嫁妝,也不能便宜給柳蘭蘊。
柳蘭蘊還在嫡母懷裏,暗歎薑還是老的辣。
“母親既然這麼說,我也不推脫了。”
“大堂姐,我也去陪你吧。”柳蘭月這時候從後頭走出來,“周表姐都去了,我能去嗎?我總是與堂姐更相熟些,周表姐一向是個靦腆的,若是我也在的話,三個人,她或許能放鬆些。”
好家夥,人家端莊賢淑,愣是讓你說成靦腆。
“這……侯爺。”柳蘭蘊回到趙衡之身邊,趙衡之未必會拒絕母親這個嶽母,但二房的堂妹會不會拒絕,柳蘭蘊還真說不準。“行嗎?”
“自然。”趙衡之收緊了袖中的拳頭。
這世上,怕是隻有母親和蘭枝是真心待他。
即便是嶽母,也有別樣心思啊。
柳蘭月那種立刻就想爬上馬車的勁頭,反而讓柳蘭蘊笑得格外溫和,她說:“那堂妹就去收拾一下,跟我去候府,還是……”柳蘭蘊故意把最後兩個字,拉的老長。“同周表姐一起?”
“我……”
柳蘭月恨不得立刻去。
她去平章侯府祭拜了大堂姐,在春熙院和嫣兒閑聊了幾句,趁著嫣兒不注意,找了一圈,都沒有發現她給大堂姐的紙條。她懷疑紙條在大堂姐的嫁妝裏,所以她必須去平章侯府。
周表姐能去的,她自然也能。
好在柳蘭蘊懂事,侯爺也同意了。
現在就過去,終歸有些不矜持,侯爺一定不喜歡這樣的娘子,因而柳蘭月搖了搖頭,回道:
“我還是等周表姐到了,隨她一起去吧。”
近水樓台,先得月。常氏可不想柳蘭蘊一個庶出,先占了平章侯,生下嫡長子。她對月兒的主動出擊,十分欣賞。因此,就站在老夫人身後,什麼也沒說。柳澤俊看這麼多人都想去平章侯府,也想跟著去。“姐夫,我能去嗎?”
“胡鬧。”
柳老夫人哪裏不知道這些人的心思,這陛下賜婚,乃是天恩。老大上趕著,要換一個庶女送過去,是怕陛下降罪。周氏不甘心,非要再送進去一個,也無可厚非。月兒那丫頭,眼珠子都快長平章侯身上了,去碰碰壁也好。
怎麼俊兒這孩子,也跟著湊熱鬧。
“我不去就是了,祖母別生氣。”
柳澤俊拉著祖母撒嬌。
柳蘭蘊看沒人有什麼想說的了,就要上平章侯府的馬車。趙衡之充分表現出,對柳蘭蘊的寵愛,正要扶著她上去。突然有仆人來報,說四夫人有喜了,柳蘭蘊不得不再留一留。
賀氏去年進門,也有小半年了。柳老夫人嘴上說不著急,但每每看到她,都會盯著她的肚子瞧上一會兒,明擺著是想有個孫子。
現在,賀氏懷上了。若是得兒子,柳家就不是隻有柳澤俊這一個男丁了。柳蘭蘊估摸著,二嬸嬸和四嬸嬸還有的鬥。
她們啊,為了自己的利益,什麼都拚的出來。
往回走的路上,柳蘭蘊坐在距離趙衡之最遠的地方,好像趙衡之是吃人的老虎。趙衡之此時已然卸下溫柔的麵龐,一臉審視的看著她。
的確有種要把人撕碎的感覺。
趙衡之看了刀春找到的線索,那紙條並不是他寫的。能知道他和蘭枝通信,還能進出蘭枝屋裏的人。一定是她認識,或者特別親近的人。
柳蘭蘊就是其中之一。
刀春得了侯爺吩咐,要試探侯夫人的字跡。
柳蘭蘊回了屋,人還沒躺床上,刀春就將一本經書拿了過來。“請夫人為大娘子,哦,不,柳姨娘抄經祈福。”薄薄一本書,密密麻麻的,寫了很多經文。“不知夫人可會大娘子的筆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