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門午膳
“我……知道了。”柳蘭蘊垂下頭來,“我讓喜雲回去,拿一些衣物回來。”柳蘭蘊出嫁時,那些柳蘭枝的貼身之物,都被帶走了。一部分要做她的嫁妝,一部分是柳蘭枝喪儀要用的。
柳蘭蘊總不能隻穿這一件,在娘家住著。
喜雲不情不願的跟侯爺回去,柳蘭月帕子都要攪碎了,還站在院裏不願離去。柳蘭蘊倚門看著她。“望穿秋水了啊,可惜,他是我的。”
“堂姐,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先回去吧,我要好好養傷,就不奉陪了,免得侯爺心疼。”柳蘭蘊抹了一層薄薄的藥膏,感覺臉上涼絲絲的,很舒服。柳蘭月雖然與柳蘭枝容貌不相似,但也是小家碧玉的美人。外頭並非沒有喜歡她的,隻她非吊在平章侯身上。
等柳蘭月走了,柳蘭蘊開始翻箱倒櫃。
刀春看她找的地方,與自己並無不同。
柳蘭枝的院落,不僅比柳蘭蘊的大,采光還特別好,能放的東西也多。哪怕搬走了許多,還有一些留下的花瓶,新換的被褥。
一切都保持著柳蘭枝離世前的模樣。
柳蘭蘊認識了嫡姐那麼多年,不用問,就知道嫡姐肯定是被誰約出去了。若此人直接和嫡姐說,喜雲和嫣兒一定會知道。她們知道了,嫡母必然也會知道。嫡母肯定會先殺了凶手,而不是找她的麻煩。既然先把她拎了出來,就說明嫡母和喜雲她們,都不知道嫡姐去私會。
那就隻能以傳紙條,或某種能夠讓嫡姐明白去哪裏相會的信物,來避開喜雲她們。嫡姐還不讓喜雲她們跟著,那必然也會把東西藏起來。
找到這個,說不定就能順藤摸瓜,找到凶手。
但柳蘭蘊和刀春一樣,一無所獲。
“嫡姐也太能藏了。”
柳蘭蘊忙活了一上午,都沒找到。喜雲將二娘子需要的衣物等東西,都帶了回來。她知道二娘子最怕蛇,故意說放了蛇。“二娘子,你最好打開看看,要是爬了你的床,可別哭鼻子。”
“有什麼可打開的,你也不敢放。”
柳蘭蘊根本沒當回事。
她怕的東西,喜雲也怕。
喜雲被戳破了心思,氣的跺了跺腳。怎麼二娘子突然這麼厲害了,從前都是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在族學更是處處巴結大娘子,莫非真以為當了侯夫人,背後就有人撐腰了。
“侯爺喜歡的是大娘子,為了大娘子喪儀上,瞧不見你,才會讓你留在柳府。說到底,你不過是沾了大娘子的福。”喜雲來的時候,還看到有下人布置候府,紅綢換白稠,人人著素衣。
“哦。”
怪不得讓她住在柳府。
柳蘭蘊不得不感歎,姐夫對嫡姐很用心啊。
“侯夫人,老夫人請您去上房用午膳。”
老夫人身邊的丫鬟在廊下傳話。
果然是身份不一樣了,連老夫人都想起她了。
“知道了,這就去。”柳蘭蘊換了件衣裳,隻帶了喜雲過來。柳府的一些醜態,還是別讓平章侯府的侍女知道了。“孫女蘭蘊,見過祖母。”
“哎,乖,你這孩子,有心了。”
老夫人揣著明白裝糊塗,竟真的把柳蘭蘊當嫡親的孫女來看待,還讓她坐在跟前。
柳蘭蘊曾幾何時,會有這種待遇。
但她也沒覺得有多感動。
今兒陪在柳老夫人身邊伺候的,是二嬸嬸。常氏仗著自己膝下有小輩唯一的男丁,慣是不會給大房女眷什麼好臉色的。常氏沒想到,一個庶出的女兒,也能嫁到平章侯府去。
她的月兒,哪裏不比柳蘭蘊強。
“蘭蘊,我聽說,喜雲搬了好幾箱東西回來。該不是你要在娘家常住吧。”常氏麵上一副擔憂的模樣,心裏早就已經樂開了花。這邊伺候著老夫人,那邊嘴上也不得閑。“該不是和侯爺起了爭執,惹他不快,不讓你回去吧。要是我家月兒,指定能把侯爺伺候的高高興興的。哪裏有回門當天,就留下來,不讓回去的道理。”
老夫人也怕這庶出的孫女得罪侯爺,那可是陛下跟前的紅人,他手上還有十萬大軍。不是大兒子那戶部侍郎,和他們柳家能得罪的。
“柳蘭蘊,你果真得罪了侯爺?”
得,這就叫上全名了。
“沒有,祖母放心,侯爺對我特別好。”
“對你好,對你好怎麼還納妾,納的還是……”
常氏還要再說什麼,被老夫人以眼神製止了。
常氏夫君柳二爺,成日裏沉迷字畫。哪怕掙個一官半職,比大伯低點也無妨。偏偏每日銀子流水似的花,就為了什麼破字畫。那東西,真假難辨。銀子丟進去,都聽不到一個響。
柳蘭月明年及笄,柳澤俊後年及冠。一個要定下親事,一個要成家立業。二房哪件事,都是頂要緊的。也就是二老爺,什麼都不管。擔子都挑在常氏一個人身上,她少不得要去巴結老夫人。隻想著分家的時候,也能多要些銀子。
庶女代嫁這麼大的把柄,偏偏跌在月兒是殺害大侄女的凶手上。這種事,月兒也不知道和她一起謀劃。那約大侄女出來的紙條,至今也沒有找到。若是被人發現,再查出月兒會模仿筆跡,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常氏不由得恨起柳蘭蘊來,若她容貌與大侄女天差地別,這代嫁過去的,必然是月兒。等生米煮成熟飯,侯爺怕也就對月兒下不得手了。
老夫人還不讓說互換身份的事情。
府上哪個不知道,又能瞞住幾時。
“我是沒三堂妹會伺候人,這伺候人的活,不都是丫鬟來做。我再怎麼不濟,也是大房的二娘子,竟然不知,二房已經淪落到,讓主子去做丫鬟的事了。”柳蘭蘊捂著嘴偷笑,這種不痛不癢的話,她早就聽過了,算不得什麼。
“你……你怎麼……”常氏沒想到二侄女會當著老夫人的麵,讓她鬧個沒臉。柳蘭月哪裏能讓二堂姐鬧的娘親下不來台,正要說話時,一旁的弟弟拉住了她。柳澤俊跟四叔去接二堂姐的時候,可沒瞧見侯爺冷待二堂姐。
老夫人見狀,隻能來做和事佬。
“你父親在你母親那陪著,你二叔也不知去哪裏了。你四叔最不耐來陪我這個老婆子,多虧的月兒和俊兒,還願意到我跟前說話。你母親是個溫和的人,這些年嫁進來,一直管著內宅。”
嫡母若是個溫和的,她就是觀世音菩薩了。
柳蘭蘊沒想到祖母也這麼會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