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情愫

顧明冽遠遠望著薛荔，隻覺得這個笑容既明豔又溫暖，將他的心撐得漲漲的。

“走路怎麼能隻盯著腳下呢？難道不該將目光放長遠些嗎？”

薛荔搓了搓手，心裏不自覺地有幾分雀躍，“將腳下的路走穩已是不易，哪裏還顧及得到後麵的路？”

顧明冽拍了拍手，將手裏的雪沫拍落在地上，朝著薛荔一步一步的走來。

薛荔又問，“你幾時回來的？我竟是一點消息也沒有。”

“你這些日子忙著鬥法，自然沒有留意外麵的消息，也是早上才到，到宮裏向皇上述職，折騰了一整天，回府換了件衣裳便過來了。”

這倒是，班師回朝必須立馬回宮麵見聖上，否則是要治罪的。

“今日的大房當真是今非昔比啊，往常還得擔心被人瞧見，如今卻是半天也見不著一個人影，甚是方便我們二人見麵。”

“什麼見麵？你說的像是我二人私會一般。”薛荔有些別扭。

顧明冽笑了，一把抓著薛荔道：“你這樣走路要走到什麼時候？我抱你吧。”

薛荔嚇了一跳，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一般，將手抽了回來，“不行，男女授受不親，實在是僭越了，我是萬萬不敢的。”

“可我冷得很，你瞧我的眼睛，裏頭全是紅血絲，忙著趕路幾日都沒睡好，就想早些回你房裏烤烤火。”顧明冽將臉湊到薛荔麵前，想讓她仔細瞧瞧。

薛荔往後退了幾步，“誰叫你這麼著急，又沒人催你。”

“我也是想著明日便是除夕，想和你一起守歲，自然是著急。”

“你今日怎的說話一點不害臊？”薛荔臉一紅。

“影一都告訴我了，你不必害羞，心中有我大可承認。”顧明冽笑得合不攏嘴，薛荔從未見過他這個樣子，像個癡兒一般。

“話可不能亂說，半年未見你倒是學會了無中生有，誰心中有你了？自作多情！”薛荔瞪了他一眼，便急急地往秋水苑走。

顧明冽一把攥住薛荔細膩的小手，另一隻手攬住薛荔的肩膀，大步大步地往前走，“別擔心，我扶著你，你隻管大步大步的往前走，絕不會摔倒。”

“可是……”薛荔想掙脫顧明冽，可卻身不由己，隻能被他“挾持”著向前，一步一步的竟是十分穩，這便是練武之人腿腳的功夫吧。

慢慢地薛荔也不再害怕了，甚至看著雪地被自己踩出一個又一個的腳印覺得很是有趣。

譯萊和譯慎就慘了，兩個小丫頭見自己的主子被人家帶走，心裏急的很，可畢竟還小，又是甚少幹粗活的貼身丫鬟，底盤自然比不上顧明冽這樣的悍將，東一腳西一腳，連連摔跤。

“小姐，等等我們啊……”

兩人奮力追趕，卻看著薛荔同顧明冽越走越遠，索性不追了。

譯萊安慰著譯慎，“別擔心，顧世子是個正人君子，不會傷害咱們小姐的。”

“即便是擔心，我也追不上啊！”譯慎垂頭喪氣，踩著薛荔同顧明冽留下的一深一淺的腳印，慢慢往前走。

薛荔想起方才的話，疑惑道：“影一告訴你什麼了？”

“我不告訴你，免得你害羞，到時候死活不承認。”顧明冽沾沾自喜。

“什麼害羞，什麼不承認？我若是做過了自會承認，還要藏著掖著不成？”薛荔不以為然。

顧明冽笑了，“那你可知道，你夜夜睡著了就在夢裏叫我的名字？”

薛荔嚇得一個踉蹌，腳一滑，便要摔倒了，顧明冽眼疾手快，連忙攬住薛荔的柳腰，一個翻轉，便讓自己墊在下麵，兩人齊齊摔倒。

但不同的是，顧明冽摔在鬆軟又冰冷的雪上，而薛荔摔在溫暖又結實的顧明冽身上。

顧明冽爽朗的笑聲在雪地裏響起，薛荔撐起身子問他：“你笑什麼？”

“我笑你可愛，你這是害羞得想鑽到雪裏去嗎？”

薛荔又氣又惱，不輕不重的往顧明冽胸膛上砸了一拳，“叫你胡說！我根本不會說夢話，譯慎譯萊都從未聽到過，不許在此信口雌黃！”

顧明冽抓住薛荔的小手往自己懷裏按。

“你不承認便算了，我本不願說，也知道你會狡辯，是你非要問我，問了還要打我，哪有這樣不講理的！”

薛荔另一隻手也開始教訓顧明冽，“影一是騙你的，我根本不會說夢話，更別提會叫你的名字了，我可以與他對峙，以證清白！”

“你個小沒良心的，影一寫信告訴我，說陳決陳恒找來殺手暗殺你，你可知我有多擔心？我隻想趕快將倭寇趕走，好回來陪你守歲，陪你祈福，回朝時更是快馬加鞭，生生將七天時間縮減成了五天，可不就是為了陪你，你竟還打我！”

薛荔漸漸地停下手裏的動作，望著顧明冽，這才明白他有多累，於是連忙起身，將他拉了起來，“別躺著了，你這大氅甚是華貴好看，弄臟了可惜。”

其實她是覺得地上冷，躺著傷身，可話到嘴邊卻變成了大氅弄臟了可惜。

“還以為你是關心我的身體，這半年我可受了不少傷，你方才這一鬧興許傷口都給我砸裂開了。你倒好，隻關心我的大氅！你若這麼喜歡這白狐大氅，我脫下來給你便是！”

顧明冽說著便伸手去扯身上的大氅，薛荔連忙按住他的手，“披著吧，小心著涼。”

聽了這話，顧明冽倒是開心了許多，這才拉著薛荔，笑眯眯的從地上爬起來。

兩人回到屋裏，顧明冽便將薛荔身上的披風脫了下來，抖了抖上麵的雪，自己也將大氅脫下，隨意扔在一旁。

這才拉著薛荔坐到了爐邊，烤起火來。

還沒說上幾句話，影一影二就巴巴地跳了出來，跪在顧明冽麵前，“參見主子、主母。”

顧明冽點點頭，“起來吧，怎麼沒見影三？”

“影三奉主母之命盯著二房呢，恐怕還不知道主子來了。”

影一格外的殷勤，立即開始訴說衷腸，“主子你可算回來了，我們都在這守了半年了，還以為你來不及趕在過年之前回來呢！”

顧明冽突然想起那些信件，便問影一，“正好你在，你好好給主母說說，她在夢裏一遍一遍的喊我名字，是否確有此事？”

影一心虛地看向顧明冽，最終還是鼓起勇氣，斬釘截鐵道：“沒錯！確有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