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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閨錦閨
齡薑

第8章

汙蔑

她慢慢憋出眼淚,抬頭看向薛氏,不敢置信道:“姑母,船上的事,真的像三叔母說的那樣?大家真的都知道了嗎?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一句句求證,清淚從黑珍珠似的瞳仁下掉出來,滑下雪白的臉龐,讓人憐愛又心疼。

四夫人不善後宅鬥法,隻這麼看著,都覺得心碎了,別開臉不願意看。

陸芫晴隨譯萊譯慎站在椅子後頭,看著薛荔這個樣子,差點憋不住笑。

活該,誰讓她處處虧待她,又不認自己做義妹,這邊不滿足她,那她就隻能和陳家合作了。

還說她出身不好,現在大家都知道她薛荔失貞,她看她還有什麼臉在人前擺小姐臉色!

薛氏被薛荔拉著,慢慢歎了一聲:“你若按著早先說好的航線,許就沒事了。荔兒,你……你就當是被狗咬了一口吧。”

小齊氏附和:“是啊,就當是被狗咬了一口。可你何必要被狗咬呢?你說要是你沒這出事,憑你爹娘留下的東西,你若不喜歡你爹娘給你在京中定的親事,你也大可退親換個人,親上加親也可以。可偏偏你就……哎喲,真是可憐的薛侄女。”

她搖著扇子,跟偷到雞的狐狸尾巴一樣,那叫一個高興。

她也是真的偷到了雞。就如薛荔想的那樣,這件事確實是小齊氏所為。

買通何三,讓他劫船並玷汙薛荔,都是她的主意。

按她的計劃,本來是何三奸汙了薛荔,再把薛荔的家財都搶到手,她四他六的分。

但誰知道何三不爭氣,幹成了一件,幹不成另一件。

不過就算是這樣,小齊氏也覺得可以了。

她早就知道薛氏和二夫人有讓薛荔和自家兒子結親的想法,在陳府,她已經不如薛氏和二夫人。

她原來想著自己的兩個女兒貌美,嫁個好門第,便可以和大房二房地位平起平坐,結果卻殺出來一個帶著薛氏遺產的薛荔。要真的讓薛荔和陳祚在一起,怕是往後她就再也翻不了身了,有朝一日陳家分家,三房也分不到什麼東西。

她絕不能讓大房二房得逞。

讓薛荔失貞,她不信她大房二房還想讓她們的兒子娶薛荔。

薛荔聽著,半猜半推測,也確定了緣由。

確定了,又很憤怒。

因為妒忌,便毀了她的清白?

如果不是因為坐在陳家人中間,提醒了她仇人不止眼前這一個,她恨不得立刻就衝上去掐死小齊氏。

薛荔抓住了膝蓋上的裙子。

她問道:“姑母,大家真的都知道了這件事嗎,你們是怎麼知道這個消息的?”

她下巴上還墜著眼淚,聲音哽咽著,小小的臉上哭得紅彤彤的,可依舊很好看。

比陳府的幾個女兒,都好看多了,薛氏心想。

但她一點都不會同情薛荔,薛家遺產甚多,光薛荔阿娘死前托到她手裏的幾間鋪子,一年都有一兩萬兩的利潤。

如果能得到薛荔手裏的遺產,她的三個女兒就能嫁入更好的門第,陳祚和她夫君的仕途也會平坦很多。

她夫君已經在從五品上待了很多年,若是有多餘的錢,她不信壓不過二房。有了那些錢,她也可以穿金戴銀,不必為持家委屈自己。

隻是薛荔當然不會願意嫁給陳祚,她阿娘在世的時候就給她定了一門娃娃親,在薛家沒發家之前。本以為是小門小戶的書生,誰知道過了幾年兩家就開始走運,薛荔的父親和友人做的生意忽然紅火,那個小門小戶的書生在外救下了微服私訪的先帝,被先帝賜官入朝,官至太傅。

六年前書生先帝雙雙西去後,輔佐的皇子又奪嫡成功,書生的獨子因為功勞赫赫,如今正任太子少師。

如此好的姻緣,若沒點波折,薛荔如何會放棄?

所以當她知道小齊氏做那些事的時候,她閉了眼,當做不知道。

她希望薛荔失貞,退親,把接納她的陳祚當做救命稻草。

她撫了撫薛荔的手臂,道:“原先都是不知道的,後來是你三叔母的人說,在碼頭聽到的。說那個臭名遠揚的何三死了,被抬出來的時候衣衫不整,死之前是跟你在一塊的。聽說船上還有鏢師,那些鏢師出來後說,何三強了你……唉。”

“我還不相信,讓人去和鏢師打聽了呢。”小齊氏聽出薛氏禍水東引了,也不在乎,“那些鏢師說,你出來的時候身上披著一件何三的衣裳,黑色繡著鶴。可見你真的是不幹淨了。”

多麼熟悉的話。

她記得上一輩子失貞的事也是小齊氏揭開的,那一天她也像今日這樣坐在中廳裏,小齊氏也是咄咄逼人地笑她是個“不幹淨”的女子。

那時候她孤立無援,緊逼之下,直接昏了過去。

而今時今日,她清清楚楚,眼前這一個個的“好人”,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豺狼虎豹。

她不會再昏過去了。

薛荔慢慢抬頭,眼露疑惑:“男人的衣裳?”

“那不是何三的東西,何三也沒有強了我。”

輕輕的一聲迷茫,平地一聲雷。

薛氏扭頭看著薛荔,小齊氏直接就坐直了。

“什麼不是何三的東西,你那日不是說了要和何三談一樁生意,用錢換一船人的命嗎,還和何三還有兩個鏢師留了下來,留下來的那個鏢頭和鏢師後來還被何三撒迷藥迷昏了。”小齊氏急嚷,“後來你就披著何三的外衫衝了下來,黑色的,繡著墨竹!”

薛荔眨了眨眼,眼淚也不見了:“話說是說過,可後來何三就死了,朝廷的人追查的重犯闖進了我包的船,嫌何三擋路,就把何三殺了。我原先想趁何三不注意的時候……”

薛荔伸手進袖子裏,掏出一把匕首捧出來:“我上船之後一直不安,就備了一把匕首,何三沒有機會強我的。至於黑色的外衫,確有其事。”

小齊氏忙道:“那不就是!”

“可那不是何三的。”薛荔糯糯道,“那是後來那個朝廷重犯的,我在船上一直男子打扮,他誤認為我是男子,叫我把外衫脫下來給他,讓我披著外衫引開朝廷的人。”

“更何況,我和何三,包括那個男子待在一塊的時間不超過一刻鐘,朝廷的人卻在土匪把大家聚到甲板的時候就來了,這麼短的時間,又有朝廷的人,能發生什麼?”

一刻鐘,喝一杯茶都沒喝完,當然什麼都不能做。

“你是騙人!”小齊氏不相信,“怎麼會有如此剛好的事,你說那衣服是那重犯的,可她明明說那個衣服就是何三的,黑色的,繡著墨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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