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小算盤的秦氏
秦氏垂下眼簾,遮了她翻的白眼。
陸氏竟是比今年娶進門的二兒媳婦還水靈。
再往後是一對雙胞胎侄子,身後各跟著他們的媳婦。
一個挺著肚子,應該是有了身孕。
另一個眉眼含羞,帶著點好奇,東張西望的。
兩邊依次見禮,陸珍珠讓紀寧承安排他們給侯爺上香,而後問秦氏:
“早知道你們要來,院落都備好了,一會兒過去看看,合不合心意。”
“午膳在哪裏用的?這一路,都平安吧?”
叔父都喊出來了,幾乎能當姨的弟妹,也就沒什麼了,陸珍珠喊的那叫一個順嘴。
她看這位二弟妹就不是好相處的,若是不多問幾句,難免秦氏會出去胡說,給侯府抹黑。
這候門之中,最忌諱名聲不白。
陸珍珠可是宅鬥骨灰級粉絲。
秦氏知道這不是老宅,沒她耍威風的地方,也不多口舌。
陸珍珠看著他們風塵仆仆的模樣,隨即派季管家備膳。
因是同宗親戚,還有長輩,陸珍珠也得陪著。
地方安排在偏廳,因男女有別,中間還有一道屏風。
族老拿眼睛四處撇,單就一個偏廳,便有名貴字畫和許多瓷器擺著。
若是老宅能得上這裏的三分,怕是夠他們一輩子的嚼用了。
偏放在這裏,隻做個觀賞的玩意。
族老故意吃的慢了一些,等看到屏風那頭婦人們撤桌,陸氏她們走了,才道:
“陸氏到底是繼妻後娘,哪能為你著想。叔爺雖在老宅,卻時刻記掛著你和侄兒的。”
“若有什麼事情,盡管和叔爺說。她一個內宅婦人,能翻什麼風浪。”
這是想掌寧安侯府的權了?
紀寧承帶了三分懷疑,寧安侯府再怎麼鬧,也是自家關起門來的事。
叔爺這一脈分回去守著老宅,還妄想做寧安侯府的主不成。
別趕走豺狼,又來了虎豹。
“母親還算公道,侄孫還有事,少陪了。”
紀寧承懶得再應付,行禮走了出去。
他往靈堂走來,瞧見陸氏跪的板正,時不時往盆裏添幾片紙錢。
神色倒是不見得多難過,反而是因為剛才哭過一場,眼睛紅紅的。
多虧的陸珍珠回來做戲,紀寧承殺她之言,尚且在耳邊,她還是在人多的地方安全一些。
而紀寧承此時想著。
陸氏能對父親有多深的感情啊。
若是真有,父親還能在棺木裏躺著。
這位叔爺,怕是也沒安好心。
襲爵一事,前路且難。
都怪陸氏,竟然壓下一頂孝帽給他。
紀寧承眼中劃過一絲狠辣。
不能就這麼放過她。
絕不能。
正這時,陸珍珠借著雙桂的力,站了起來。
“兒媳婦要帶舟哥兒,袖姐兒又是女孩子,你白日裏還要陪賓客,都辛苦的很。”
“隻有我沒什麼事,這幾日我守夜裏的,你們看著安排白天。”
這樣晚上支開奴仆,她還能偷會兒懶。
紀寧承不知她此番意圖是什麼,卻由不得他做晚輩的不同意。
瞧著兒子不哭不鬧的性子,倒是讓尤氏省心。
不過,夜裏風冷,孩子也受不住,少不得親娘陪著。
紀寧承還沒開口,紀明袖哽咽著說道:
“兄長,我要盯著她。”
“不得無理,要叫母親。”
紀寧承想起那兩個粗使婆子,語氣不由得加重了兩分。
“就聽母親的安排吧。”
紀明袖冷哼一聲,到底沒說話。
陸珍珠無視他這陰晴不定的模樣,目的達到就行。
然後又給過來奔喪的親戚安排了住的地方。
若非至親,也沒有大晚上的來吊唁的道理。
靈前輪換著用膳,別斷了香火和紙錢就行。
晚膳的時候,陸珍珠身為長輩,就不得不和族老坐一桌了。
“叔父舟車勞頓,好生歇一晚。往後這幾日,少不得讓您操心。”
陸珍珠對於古代的喪儀,並不是很了解。
有族老這個長輩,她就省事多了。
“都是我應做的,侄兒這些年,戍守邊關。若非是他,哪裏有如今的安寧。”
族老時刻記掛著,就怕大侄子有什麼事情,侄孫頂不住。
“話也不能這麼說,還是陛下治理有方。”
陸珍珠可不敢把功勞往她那位夫君一個人身上放。
“是是是。”
族老也忍不住暗中讚歎大侄子娶的這位繼室,他可是差點就說錯話了。
陸珍珠又聊了幾句,就食不言了。
想起裴殊瑾那邊,又問雙桂:
“可有人給前院送了吃食?”
雙桂回道:“季管家都安排了。”
陸珍珠點點頭,可別餓著大帥哥了。
等飯罷,陸珍珠要回上房歇一會兒,再晚一個時辰,她就要過去守夜了。
才踏出門,就被族老叫住,想著男女有別,族老直接問道:
“襲爵一事,侄媳婦已經遞了奏折吧?”
襲爵?
原來在這等著呢。
“世子孝順,想守孝三年,不遞奏折呢。”
陸珍珠話剛說完,就感覺有一雙刀子似的眼睛盯了過來。
若是能化成實物,怕是她已經千瘡百孔了。
不用猜,就知道是紀寧承。
陸珍珠幹脆抬了袖子抹了抹眼角,歎氣道:
“這孩子有孝心,我總不能攔著他,不讓他給侯爺盡孝。做後娘難啊,這番話,指不定七拐八繞,最後傳成什麼樣呢。叔父呀,你可是知道我的,我恨不得馬上遞了折子讓他襲爵。”
陸珍珠覺得,她越發會演戲了。
族老蹙眉,不太讚同侄孫的做法,問道:
“承哥兒,是嗎?”
一個世子身份,能做什麼事。
哪裏比得上手握邊關十萬兵馬的寧安侯。
若承哥兒說不是,就是陸氏說謊。
主動權,就是紀氏一族的了。
陸氏都這麼說了,紀寧承總不能唱反調。
再讓人背後戳他的脊梁骨,說他為了爵位,不要父親,因而帶了兩分咬牙切齒的應和道:
“的確如此。”
族老看承哥兒都這麼說了,他還能怎麼辦。
二房說到底,要仰仗寧安侯府。
正好用了膳出來的秦氏,看外頭有幾分劍拔弩張的味道,想著剛陸氏說的話。
莫非這後娘真是個惡毒的,為了不讓承哥兒襲爵,才用了這麼個孝順的法子,那她的小兒子就有機會了。
秦氏到陸氏跟前,低聲安慰了幾句,更是跟著她到了上房。
陸珍珠也沒辦法休息了,隻好讓雙桂奉茶,一麵說自己做後娘的不容易,一麵心疼沒了親爹的兩個孩子,還感歎自己命苦。
“夫君就……就這麼走了啊。”
等秦氏回到陸氏給她安排的院落,想著小兒子乖覺聰慧,也不算太大的年紀。
正適合讓陸氏過繼到膝下。
等她稍加挑撥幾句,再讓兒子聽話懂事一些,說不定就是她兒子襲爵了。
秦氏越想越美,恨不得立刻就去說。
但她也知道,這事情是急不來的。